PART

11

“嗨。”

你在空无一人的排球场找到他时，及川彻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发球。排球落地的声音在偌大的场地内回响，一记记重击仿佛要砸进你心里。

你怀疑及川彻能否听见你向他打招呼。

但是他听见了。

最后一个跳发球落地，他拍拍手上的灰，转身回给你一个灿烂的笑容：“嗨。”

他甚至还穿着白衬衫，领带和外套被随意丢在一边——估计是毕业典礼结束后就径直来到了体育馆。

你说：“毕业快乐！”

“谢谢，你也是。”

“今天很帅喔。”你诚实地夸奖。

他毫不虚心地凑上来反问：“及川大人哪天不帅？”

你对他的日常臭屁习以为常，敷衍地说着“是，是”，准备把他从场上拉回旁边的长椅。

及川彻却站着原地，没有动。

“差不多就可以了，穿着衬衫打排球小心撕破衣服……”你捏捏他手臂上的肌肉，说道。

他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你，一字一句：“——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你的手指攥紧了及川彻袖口的布料。

他继续说：“你知道，我们不一定要这样的。”

“不然我们试一试吧，你说呢？”

“我有正在经历异地恋的朋友，他们很幸福……”

你清楚：及川彻不是在说服你，而是在说服自己。

“前提是从东京到大阪。”你无情地打断他，“——及川彻，你知道布宜诺斯艾利斯离哥本哈根有多远吗？”

12,562公里。

几乎已经是从南极到北极的距离。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事实上，我知道。”

“12,562公里。”

“16小时30分。”你替他补充。

这是近期航班中你能找到的最小的那个数字。

及川彻笑了一下：“这并不是很长的时间。”

你垂眼：“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感情。”

“我也是。”

“现在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你语气轻松，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一屁股坐在球场中央。

及川彻安静地望着你，然后也紧挨你坐下。

你和他肩膀蹭着肩膀，对着空荡荡的排球场发呆。

许久之后，及川彻终于肯迈向正题。

“……所以，你要做那个先开口的人吗？”

他补充：“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告诉别人是你甩了我，而不是反过来。”

你笑笑：“这个提议听起来很诱人。”

“那就说吧，”他重复，“说吧。”

“你看上去十分迫不及待啊？”

面对你的调侃，及川彻像模像样地举起三根手指：“看在何塞·布兰科的份上，绝无此心。”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你压下他的手，深呼吸。

“好，我要说了——”你继续深吸一大口气，“嗯——及川彻，我要和你分手。”

你呼气，如释重负：“我说出来了，我做到了！”

“是的，你做到了！”他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向你举起两只五指张开的手掌。

啪！

击掌声此时显得格外清脆。

“现在，轮到我了——”

他故作姿态地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好的，我答应你。”

“恭喜及川大人，你也成功了！”

你和他再次击掌。

这次及川彻没有松开你，而是十指交叉，握住你。大概是要使出了发球的力。

“阿彻，手要断了。”你小声提醒他。

他连忙松开你：“抱歉。”又哄着你般亲吻你的手指，“不痛了不痛了……”

一套流程过后，及川彻伸了个懒腰，双手撑在身后，双腿大剌剌地伸直。

你听见他慢悠悠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芭蕾和排球，我们两个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坦然：“没有。”

“我现在就在想象。”他闭上眼睛。

于是你也跟着闭上眼睛。

真安静啊，你想。

过了一会儿，你问：“你看到了什么？”

是有些遗憾的语气：“什么也没有。”

“我也是，完全空白。”

他笑得无奈：“怎么会这样？”

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如果我们是会为了彼此而妥协梦想的人，那么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会相爱。”

“在理。”他看着你点点头，“那让我们换一种假设，假设我们还在一起，只是你在丹麦，我在阿根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