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现的人影
行军的队伍中,贺清的黑眼圈格外瞩目。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一直在吹笛子,还是同一首曲子,搞得她睡都睡不好。
甚至现在都能哼唱出来!
贺清强打着精神坐在马匹上一颠一颠,看到前方韩文嗣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帅气地来回巡视,忽然动了心思,加快速度赶上了他。
“韩大人。”贺清的嗓音如春雨般清甜。
贺清昨夜翻来覆去,想着怎么才能在军中立威。她冥思苦想,最后想起了从京城出发前何大人给她的忠告。
“韩家历经三朝都未受半点撼动,你要能得韩文嗣的助力,后面很多事都好化解,需得格外注重与他的交际。”何老将军说这话时,一脸的意味深长。
韩文嗣不是说,周杞说的话他必然信吗?
她倒要看看能不能撬得动韩文嗣,令他站在自己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勤于锻炼,韩文嗣每日都莫名精气神十足,看到贺清过来,朝她笑道:“贺主帅安。”
“有发现什么吗?”贺清问。
“刚才在军队的最末,看到有一匹马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不像粮草。”韩文嗣笑着说。
“啊,那是我准备的一点礼物。”贺清也笑眼弯弯。
“用来犒劳士兵的礼物吗?那韩某可是要拭目以待了。”韩文嗣说。
当然……不是。
贺清笑而不语。
“主帅看起来疲惫得很,是不是昨夜没睡好?”韩文嗣问。
贺清叹了口气,说:“可不是,昨夜几乎一夜没合眼。”
韩文嗣一副心疼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主帅最近真是辛劳。既然如此,韩某为主帅献上一曲梅花落,帮主帅提提神吧。”说罢,便将一支白玉笛横在嘴边。
贺清正感动,听到那支笛子里缓缓流淌出的乐声,突然真的一下子精神了。
等等!
这音乐……
敢情昨天晚上不睡觉在军中吹笛子吹了一晚上的就是他啊?
韩文嗣丝毫没有察觉贺清的心情变化,非常专注地吹完一曲,一曲作罢还风度翩翩地向贺清行了个礼,奇怪地问道:“贺主帅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贺清:“……先不说这个。韩大人,贺清从入京以来就一直听闻你的事迹,想听你亲口讲讲呢。”
韩文嗣先是惊愕,然后立马喜笑颜开:“哦!主帅抬举了。韩某没有那么大本事,京中传的都是虚名罢了。贺主帅想听哪一桩?韩某年仅十四岁就出使西域拜访姜羌?还是韩某通多国文字与蛮夷交流无障碍?还是韩某连续三年秋试评比都位居前三?不知道您想听哪一桩?”
贺清依旧捧场:“韩大人这么厉害呀!就随便讲讲日常的事情就行。”
韩文嗣想了想,说:“日常的事情?哦,韩某老家是青州东莱,韩某不才,韩某的爷爷在青州任刺史期间被调到了京城,后来便担任丞相,一直到今日历经了莽原从开国到现在的整整三朝。”
果然,历经三朝的老丞相,韩文嗣的身家背景不是一般的硬,这从贺清在武场看到他解了半日珠珮才上台的那时起,就已经猜到了。
“可是,”韩文嗣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满脸愁绪,“韩某的爷爷虽然也算赫赫有名,朝中人便总觉得韩某是沾了祖上的光才有今日,殊不知韩某的努力,皆是由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
“丝毫不输周大人半分。”韩文嗣又在这句话末尾加了这么一句。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说的好像他家高门大户衣食无忧,他反而觉得还挺遗憾的?而且似乎还挺羡慕她和周杞这样的平头百姓?
贺清要韩文嗣给她详细讲讲他的事迹,韩文嗣立马打开了话闸,把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一桩桩全部跟她讲了个遍。
贺清最擅长做一个倾听者,韩文嗣讲得认真,她不断表示附和,并且适时感叹,没过一会,韩文嗣看她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大家都夸我文武双全,羡慕我一出生就在韩家这样的勋贵家里,殊不知,我的辛苦付出他们是看不见的。”韩文嗣叹口气,“我小时候跟先生读书学习,一时贪玩写错了字,也曾经被他说过一句:''这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贺姑娘,你知道这件事带给我多么大的打击吗?”
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能受这么大的打击贺清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好点头附和。
韩文嗣越讲越动情,贺清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听,时不时安慰两句。韩文嗣看她听得认真,忽然心念一动。
“贺姑娘,谢谢你,能听韩某絮絮叨叨这些陈年旧事这么久。”韩文嗣说,“韩某见贺姑娘如此心善,十分感动,从今以后,韩某认这个贺姑娘这个朋友,军中的事韩某必多多担待,主动为姑娘分忧。”
贺清是一直在等他这句话,但是这是不是也太容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