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精灵的故事（五）

身让对方进屋。

她笑嘻嘻地说：“别看乌兰迪尔是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他可宝贝那些礼物啦，连碰都不肯让我碰呢，甚至让我用时停魔法保存，非常郑重地收进储物戒指里。”

“如何？是不是感觉相当不可思议？像重新认识你哥一样？”

“……是呀，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呢。”绕开米娅走进屋内，瑟琳娜神色复杂地轻声答道。

她注视着悬挂在墙上用笔写满了字母的黑板，摆得整整齐齐的课桌椅，随意搁置角落的木剑，靠窗的展示柜上放着的奇形怪状的泥土小人，不知是哪个健忘学生留下的作业本，摊开的本子上画着两朵漂亮小红花，旁边写着一句“今天的你也要加油哦～”的鼓励话语。

即使学生都放假回家了，此刻的教室空空荡荡，但恍惚之中，她依然能透过这一切望见当初有那么三个人聚集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或耐心，或冷淡，或嬉笑地认真教导懵懂无知的幼童，告诉他们世界运转的规律，教育他们做人的道理，传授他们能够保护自身及家人的武技和让生活变得更加便捷美好的魔法。

在这个弱肉强食、无序混乱的绝望世界，他们点燃了一盏明灯，亮起的光芒仿佛风中残烛，微弱得只能驱散星点黑暗，却温暖得让人想要落泪。

何等天真的理想啊。

“……为什么？”瑟琳娜怔怔地注视着眼前一切，无意识地向前半步，嘴唇微微翕动，昨日残酷的背叛与今日幸福的笑容于脑海互相交织，前所未有的迷茫充满了她的内心，只能喃喃重复。

“为什么呢？”

为什么哥哥会选择帮助人类？为什么你们要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怕吗？如果有一天人类伤害辜负了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唔，大概是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吧。”原本是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连瑟琳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问的究竟是什么，然而伊莉米娅却出乎意料地读懂了她的心声。

精灵回过神，扭头瞧着她：“信心？”

是有对方背叛之后仍然能迅速镇压的自信，还是有在对方背叛前就能察觉到的自信？

“不，都不是。”伊莉米娅笑了笑，轻快的语气惬意十足，“是有东山再起的信心。”

“第一次失败那就重来第二次，第二次又失败那就重来第三次……一直一直，直到与我对局的棋手都落败，直到最后的赢家变成我。”她移开视线望向室内，注意到作业本上学生歪歪扭扭的黑色字迹，略微勾起嘴角，似乎并不将对方所说的那些难题当作前进路上的阻碍，满满的笑意全是自信与张扬。

“我不会输。”无论对手是天灾还是人祸，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听着这番堪称狂妄自负的言论，瑟琳娜先是愣住，随即沉默了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伊莉米娅都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瑟琳娜？”

“……”

精灵依旧沉默着，可最终，她还是开口了，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绿叶悄然落至水中。

“米娅……你知道吗？关于我的事。”

“不知道，我没问乌兰迪尔。”伊莉米娅十分坦诚地回答，“我觉得这是你的私事，当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我只知道诅咒你的是哪个混账王八蛋，以及他目前的位置。”瞅见对方表情，她立即住口，像是害怕把人惹伤心了，踌躇一会，再度张嘴时语气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呃，那啥……需要我帮你解决他么？还是把肩膀借给你？”

瑟琳娜被逗笑了。

“不需要。”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仅仅收拾好情绪笑着说，“陪我走一趟吧，米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