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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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为了她而破例?为了她,承受不该有的污蔑?亵渎书院这种罪名,就能让钟鹤沦为王恺之流。她突然非常懊恼和悔恨。为了一己之私,陷钟鹤于不义。
崔若愚眼泪夺眶而出。“没。”声音颤抖着。眼泪不争气地掉在地上,啪嗒啪嗒。
钟鹤的脚尖动了。他站起来,快步走到崔若愚面前,距离她半步时停下来。两人的衣裙轻轻地擦碰着。说不出的缱绻。
钟鹤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这张脸。脸上写满了挣扎。莹白的肌肤,双眼、鼻头和唇峰都因为哭泣而染上了粉红色,令人喜爱。
微微颤抖的双唇,不曾哭出来的声音,都看得出她内心的倔强。
钟鹤微微叹了口气。原本不确定她是女子,尚不敢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能把持住。可如今,她竟是个女子。他更不敢自信。
但他还是揉揉她湿漉漉的后脑勺,温柔地说:“若愚受委屈了?”
崔若愚又摇摇头。她挣扎着说出来:“钟鹤哥哥……你知道了吗?”
钟鹤笑起来,“知道什么?”
崔若愚抿了抿嘴,说:“我……我骗了你。我是个……”
钟鹤的食指轻轻地压在她红润柔软的唇上,打断她的忏悔。“没有骗。是我的决定。”即便你是个男子,我也同样会去犯亵渎书院的罪名。迟早的事罢了。
钟鹤心中的话,没有对崔若愚说出来。
崔若愚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眼睛滚圆滚圆地,就像小猫一般,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结结巴巴地问:“钟鹤哥哥,你、你不怕、不怕被他们骂吗?”
钟鹤轻松地笑起来,“他们是谁?”
崔若愚忙着解释:“夫子,院士,那些嫉妒你的同学,还有……还有你的叔叔……”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是。“我想过了。现在还没人
知道这件事。我就说回老家,然后溜掉。”
钟鹤原本在崔若愚唇上虚摩的手指停下来。他低声问:“若愚要走?”
崔若愚抬起眼看他的双眼。难道这不是对他最好的办法?他的眸子黑漆漆地,她揣测不了他的心意,只能点点头。
钟鹤从袖笼中取出一样东西,用掌心托着,送到崔若愚面前。
是一只小铃铛。铃铛上还穿着银色的链子。
崔若愚一眼就喜欢上了。可她也看出,这不是她送给钟鹤的那一个。
钟鹤捕捉到她眼中的喜色,笑起来,说:“若愚。你送给我的那只,被流箭击坏了。如果没有它,我这只手可就废了。”
操练场上,居心叵测的暗箭。
崔若愚大吃一惊,忘记了礼仪——毕竟这些礼仪没有深入她脑海中。她抓起钟鹤的手,拉开袖子。铃铛不在了,手上也没有伤痕。
她这才松了口气。“是谁干的啊?我一定要……”她跺了跺脚,要放狠话,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大唐郡主。狠话只好吞回肚子里。
一定要用麻袋套住那人的头,打一顿。
钟鹤心里发笑,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眼睛里什么都藏不住。想杀人的眼神,明晃晃地从眼中流露出来。
若愚一向温驯,能让她怒发冲冠,钟鹤心里很好受。他刮刮她鼻子:“暗箭伤人,是常事。钟鹤哥哥赔你一个新的铃铛。”旧的那个是夏侯徽的,钟鹤戴着总有些膈应。
夏侯家是武人世家,与钟氏这种几百年文武兼修的高门不同。夏侯尚还算英雄,到了夏侯徽这一代,一心要向高门靠拢,攀附亲事。这也是正常不过的事,但钟鹤却不喜欢。尤其是他们总盯着他的床榻之间。
他虽然事事都遵从高门的教诲,心中一直抗拒攀附之事。因此,便排斥夏侯徽。
崔若愚盯着小铃铛笑呵呵。把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忘了个精光。更不记得要离开书院的事情。她伸出小手,指着钟鹤掌心中的小铃铛,说:“真的是我的吗?我真的能戴上吗?”
钟鹤解开链子的搭扣,绕到崔若愚的身后。把铃铛戴好。他深深地看着她后颈,手上没有触碰到。
不是不想碰,是怕吓坏她。
这个被书院规矩吓坏了的小东西。如果钟鹤此时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她肯定会联想到钟鹤亵渎书院被逐出太学,进而联想他被钟氏惩罚,失去未来家主和丞相的高位。
钟鹤无奈地发现,崔若愚脑袋里偶尔蹦出奇怪的念头和推测,而他对这些念头不仅了如指掌,还十分习惯。
系好小铃铛,崔若愚把它放进胸前贴身护着,才转过身子,喜气盈盈地冲着钟鹤道谢。然后就跑去收拾钟鹤的书桌。按照他往日的安排,他现在该练字了。
钟鹤看着她忙碌欢快的身影,突然问:“若愚今年几岁了?”
崔若愚头也不回,声音像淬了蜜一般,甜糯甜糯地,“二十一……啊不对,十四,咦,是十六了。”
她把自己三辈子的岁数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