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发生了这种事,整个军营,心情最舒畅的应该只有崔若愚。
军士们群情汹涌,没有指名道姓地吆喝,举着手中的兵器,表达愤怒。
马将军脸上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
那男子微微皱起眉头,大小姐这一鞭子把事情抽棘手了。
他只好从袖中拿出一样物品:“马将军。我们借一步说话。”
马将军冷冷地说:“有事说吧。在我军中,我不需躲躲藏藏。”
那人知道马将军动了怒气。只好低声说:“长史大人给大小姐求过圣旨的。问过大将军之后,杨小姐就成为大将军的夫人。也就是这大军的女主人。马将军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也不好跟女主人有冲突。将军说,对吗?”
马将军脸又气红了。
崔若愚偷偷看去。马将军眼神中透露出一千句话。
包括九百九十九句粗口。
崔若愚目光又回到杨曦月身上。想不到,给司马师报仇的希望,就在这美人身上了。
既然杨家都把圣旨搬出来。马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抬起手,止住了士兵的喧哗。“大将军的事,我不敢置喙。大将军这两日便到军中。自有分晓。”
说完,马将军愤愤地拂袖而去。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崔若愚。
崔若愚低下头。跪在地上,没跟着士兵们走,更没跟着士兵们阴阳怪气地骂杨曦月。
这非常明显地向杨曦月投诚。
不过杨曦月并没有接受。她嫌弃地看了崔若愚一眼,并不打算问她何去何从。就带着那男子往相反方向走去。
“张旭。你派人去山前的小路等候。接应大将军。这些军营里的粗人没一个会办事的。大将军回营,居然也不安排仪仗。”
崔若愚看着两人的背影。这次投诚不成功,她也没有灰心。
她摸了摸手腕上一条锦带。锦带的质地上乘,洁白的底色,有一些锈迹。
这是从司马师身上掉落的锦带。上面染了司马师的血。
崔若愚缠在腕上。也不觉得可怖,也不觉得悲哀,也不觉得安慰。就是想缠着。心里踏踏实实地,似乎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怕。
她默默地站起来。身上的伤口还在拉扯着疼痛。
横竖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她也不再畏首畏尾地,只拖着残躯走向医帐。
幸好路上也不少伤员去医帐取药。没人怀疑她。
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她进帐,结果只领了几包草药,就被轰出帐外。
起因是她多嘴。
她先是诧异于医官配药太快——她甚至还没告诉他伤了哪里。
而后诧异于医官将活血化瘀的药草配给一个显然流血过多的伤兵。
她只多嘴问了一句:“他需要止血,为何给他配了活血的药?”
就被医官叫人轰了出去。
她连她的草药都来不及拿。很快地,她就看见别人领走了她的药。
崔若愚目瞪口呆。
要不是身上伤口未好,而且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副将,身上连把匕首都没有,她非要教训这个不称职的医官。
姜维治下的蜀军,看来也不过如此。
真是沽名钓誉的败类。崔若愚把一切帐都算到姜维头上。
她观察四方,全都是高山。只有军营驻扎所在的剑阁峥嵘崔巍,气势也不输四周高山。更隐隐有万山之首的恢弘。
易守难攻。
作为大军休憩的营地,再合适不过了。崔若愚心里想。
她眼前一花,似乎剑阁腾空架起的桥上站着一个人影。虽然不认识他,但脑子里的声音说他就是姜维。她一步步走过去,一把将姜维推下去。
眼前的幻影消失了。她还站在原地,高悬两山之间的石桥上并没有人影。
魔怔了。崔若愚叹了口气。她走到山壁边缘仔细寻找。用了些常见的草药,捣烂成汁,敷在伤口上。
她敷好药,找了个很适合休息的树底下。刚坐下,就被别的士兵赶起来。要她把地方让给一个小将领。
崔若愚只好忍痛站起来,挪到别的地方去。
那些人开始聊天说笑。说起附近山村的姑娘,说起野史里那些女将军。如何“不用刀只用腰就拿下了众多大将军。”
崔若愚听得头疼。眼下伤势还没好,不跟他们计较。他们也是想把对杨曦月的怒气,畸形地发泄在这些艳俗的故事里。
呵呵。如果姜维成了他们故事里那个被杨曦月用美色“放倒”的大将军。他们又该如何编排呢?
崔若愚面无表情地靠着坚硬的石块休息。心里已经潮浪汹涌。
她休息了片刻,就找水源清理伤口去了。
伤口已经洗干净。只不过还有些发炎的地方,需要定时清洗。她便趁夜色在小河边生火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