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一兵
王玉柱是闭嘴了,可对面的大李明战斗力也不弱,她捏着依念的手背道:“你听见没,原来他们都是‘最可爱的人’啊,我们今天还真幸运……”
依念正打着腹稿该和阚江川说些什么,总不能绷着不说话,多不礼貌。被这么一分神,话又卡在喉咙里。
对面的阚江川被大李明这么称呼,脸上明显挂不住了:“别,可别这么称呼,我们只是普通一兵,比起那些牺牲了的战友,实在是不值一提。”
“你们也一样让人敬佩,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依念抬眸看着对面几个人,这是她由衷的心里话,不只是对阚江川一个人说的。
阚江川忙摆手:“别这么说……”
“依念、大李明,可找到你们了。”两个曙光厂文艺队的成员不知怎么没和大家一起去逛街,又折回来了。
其中一个辫梢系着两个粉色绸纱做的蝴蝶结的队员紧走几步,一屁/股挤到依念身边,看看依念和大李明,又抬头看向对面,一双眼睛在对面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阚江川脸上,一双钩子眼像钉子一样定在上面:“这几个解放军你认识?”
说话的功夫眼睛都没离开过阚江川的脸。
“不认识。”依念被她挤的身体偏靠在大李明身上,蹙了蹙眉,偏头问道:“你没去逛街呀?”
扎蝴蝶结的队员眼睛还勾在阚江川脸上,根本没听清,也没心思回应依念。
阚江川被盯的极不舒服,只能侧过脸,躲过对面赤/裸/裸的目光,对苏茂田低语:“我们找个地方把面包吃了吧。”
苏茂田也看出对面这位明晃晃的意图,也是及其反感:“那好吧。”说着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另外两人。
阚江川歉意地冲依念道:“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依念当然理解他的意思,巴不得他快走,要是被狗皮膏药给黏上了,得膈应死,遂点点头,“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阚江川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三人像护卫一样围在他身后,匆匆离开。
“哎,怎么走了,还没认识一下呢。”扎蝴蝶结的队员站起身,就要去追,被大李明隔着依念伸手扯了一下,随即摁坐在台阶上。大李明平时个子又高,胳膊又有劲,扎蝴蝶结的队员根本就挣不动,只能愤愤地开口:“你干嘛拽我?”
大李明可没有依念那么有涵养,刚才这一系列情节她都看在眼里了,心里隐约有个猜测,这个叫阚江川的军人和依念之间肯定有点什么,自己好朋友的领地岂容他人踏足。
“你在厂内勾三搭四就算了,怎么还出来招/惹解放军,那可是手里有枪的人。”
依念差点没绷住,紧抿着唇才没笑出声来,这个大李明,这张嘴就从来没吃过亏。
“你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大李明可不惯她这毛病。
扎蝴蝶结的队员(*1)气不过,却又挣不过大李明,只能坐在那气鼓鼓地啃她刚买的炉果,眼睛却不安分地满场晃,却连目标的影子都没看见,真是气死了。她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个基层车间里的小工人,又没多少文化,和依念她们这些整天在领导面前晃的职员没法比,要不是有副还不错的嗓子,自己又会来事儿,会交际怎么能进得了文艺队。
再说了,依念和大李明刚进厂的时候也是在车间当考勤员,怎么短短的时间就被调到厂党/委办公室了呢,就算依念长的漂亮,有副好身材,这大李明算什么。唉,真是同年不同命,刚刚好不容易遇到个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是个穿军装的,硬生生给搅了,想想就让人生气。
大李明才不管她心里跑什么火车,只要不去捣乱就行,只是有个碍眼的在,现在也不方便向依念打听,好在不急于这一时。
电影一点钟准时开演了,大礼堂里座无虚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书几年前大家都看过,书中的保尔在中国早已家喻户晓,更是年轻一代的精神偶像。影片拍的很成功,观众俨然已经将银幕上的保尔.柯察金和小说中的人物,以及人物的原型奥斯特洛夫斯基融为一体了。到了影片的后半程,大厅里已经可以听到细微的啜泣声。
放映结束后,依念和大李明顺着过道慢慢向后走。依念知道阚江川的座位就在斜后方靠墙的地方,可是现在身后不止跟着扎蝴蝶结的队员,还有其他队员都在,她哪有勇气去找他,只能随着人流走出了艺术馆。
阚江川在远处其实已经看到了依念,但是依念身边不止有那个扎蝴蝶结的队员,还多了几个人,这下更不好过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呼啦啦去了汽车站,又一起上了去往城东的有轨电车。
身后的苏茂田揽了下他的肩膀道:“别泄气,下次再找机会。”
王玉柱和严庄禾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低着脑袋不说话。
“行啦,看你们,比我还沮丧,走啦。”机会一定还会有的,他坚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