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如我
时间在折磨人的等待中缓缓碾过,沈城的气温也在逐渐回暖,人们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轻便的春装......
又是一年的五一劳动节,依念几天来同曙光厂文艺队的成员一起参加彩排,五一节这天在厂文化宫为全厂职工做了汇报演出,忙碌的时光倒是冲淡了些许离愁。
五月二日,依念早早到厂上班,刚到厂门口就被收发室里的人喊住了:“小依,等等,有你的电报,西藏发来的。”
依念猛地回头,见收发室的工作人员举着一封电报将头探出窗外。巨大的惊喜让她有一瞬间不真实的感觉......
“愣着干嘛,拿着呀,你不是经常来问吗,今天电报来了,怎么傻了?”
依念终于回过神,伸手接过薄薄的信封,冲收发室里鞠了一躬:“谢谢李师傅。”说完转身快步进了厂门。手上的薄薄信封在晨光的折射下白的耀眼,就像雪域高原上飞落的雪片,飘入自己的掌心,融化在心里。
抽/出电报纸,一行铅字跃入眼中:
【安全抵达西藏黑河(那曲)兵/站,身体好,工作好,勿念。书信已发出,以慰念念一月有余的思念与牵挂。】
依念想笑,一个多月的担心、牵挂终于有了回响,但是为什么是带着泪意的笑呢,平时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知道了阚江川的下落,依念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一个多月压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就连今天早上的阳光都格外明媚。
黑河(那曲),这是之前没有听说过的地名,午休的时候,依念还是去了趟阅览室,从地图上看到这个位于世界屋脊的藏北第一重镇。
电报的信封上只盖了那曲地区邮局的邮戳,具体地址还要等阚江川的信到了才知道,好在已经知道了落脚的地方,也不差这几天了,没想到这封信足足在路上悠荡了半个多月才到依念的手中。拆开信看见落款的日期也是五月一日,这就意味着两个人一次书信往来要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样这种折磨人的速度真是受不了。
阚江川的信写的很长,厚厚的一打,勉强能塞进信封里......
开头的称呼炽热又直白:
【亲爱的老婆,我的念念:
一别月余,见信如我!
辗转舟车,终于抵达目的地,稍事安顿便提笔给你写这第一封信,你也了解我的信,信马由缰,毫无章法,就是将从兰州出发这一路的经历和见闻跟你说说,好让你也了解一些我身处的环境。
我们通校同学一行二十人在兰州等了近一周才有去峡东的火车。西北的环境与内/地不同,这里气候很干燥,风沙也大,列车从兰州开出,铁路沿线的人烟逐渐稀少,铁路两旁几乎见不到农田,蘑菇风沙倒是吃过不少,火车过乌鞘岭时双火车头拉车还时走时停呢。这里的民风还真挺粗犷的,在火车过道处对面行走也不避让,碰一下也不轻,照样各走各的,看得我们直乍舌。
这里的群众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车站上卖的多是黑面馍,甚至土豆还要限/量,有的车站群众卖水,一角钱一碗,可见当地水有金贵。
我们坐的列车行进速度很慢,可惜嘉峪关、玉门关都是夜间过的,没看着。我们这一行二十人到了峡东就下了火车,这里是青藏公路北线的起点。接待安排我们暂住的土房叫“干打垒”,这名怪吧,还一人发了一件皮大衣御寒。
从这里进藏的车辆多是装载货物的,零散的进藏人员要等待凑够几车,才能和货运车队相伴南行。我们这二十人正好装满一车,大家一路上都坐在后面的大箱板儿上。
汽车过祁连山时走的是盘山公路,汽车在纷纷细雪中爬的特别吃力,快到山顶的时候风雪大了起来,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好在一会儿就过去了。过了山顶风雪立刻停了,汽车开始向坡下走,下了坡就是向南延申的笔直公路,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这时候车队的车速开始加快,汽车几乎不用加油,“溜”着就能前进,不时还要减速刹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