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行驶在中心城区的公交车，大多是新式的车，底盘低，不那么颠簸，噪音也比一般的公交车小一些。

路灯混在梧桐树的树影中，透过行驶的车窗，忽明忽暗。晚上的人很少，他们总是能坐到车厢后两个人并排的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关惠的手一直肉嘟嘟的。小时候妈妈跟她说她是肉手，容易生冻疮，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每年冬天，冻疮都会准时光顾她那双肉手。当然这样的手五指并拢也不会有缝隙，有时碰上“嘴甜”的叔叔阿姨，会夸她“不漏财”。

此时，关惠依旧斜倚在王杰的肩上，望着窗外。她的手正被王杰捏在手里揉捏着玩，王杰特别喜欢捏她的手，又软又肉，像捏了个小包子似的。

“你跟陈小姐说了吗？打算做到月底？”

“今天她没来，还没机会说呢！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推荐顶替的？这样我就能早点走了”

“你以为......”，王杰迟疑了一小会儿，“她这边工资太低了，也只有你和小麦这种，不是为了赚钱来兼职的人。要碰到山哥这样的，得碰运气！而且......山哥应该也只是过渡，不会久。”

关惠的确问过山哥为什么来这儿，的确是山哥要去朋友那工作，但是目前还在前期筹备没那么快落定，所以先在果汁吧工作一段时间。

听到王杰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直接这么通知一下走掉，会不会不太上道？”

王杰紧紧捏了下关惠的小手，轻叹了口气，“你已经提前告诉她让她准备了，只要走的时候交接清楚，就已经算做完你能做的了。哪里不上道了？找不找得到人，花多少钱找人，那是她这个老板本来就该考虑的问题。想要人工便宜，就得接受人随时会走的局面。更何况餐饮行业，人员流动本来就大......”

“也对...在这里一个月的工资，我发下狠不睡觉，也就两个通宵就可以赚到了...”，关惠放空的看着窗外。

王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不要老通宵，伤身体...”

关惠轻轻“嗯”了一声。虽然她对这种耳语还是感到有些痒痒的，但已经不会不自在地躲避了。

“对了，下周挑一天你休息，我约两个弟弟一起吃饭”，王杰突然说道。

关惠才想起来，之前钟文越说的王杰在策划她跟家里人的饭局。“就你两个弟弟吗？”

王杰顿了顿，“其实......是在我家吃饭，所以外婆、阿姨、姨父都会在...”

关惠倒吸了口凉气，转头看向王杰。

“......你别多想，这不是见家长，就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吃个饭”，王杰声音有些颤抖，透着心虚，“要不然，我让钟文越把李婉也叫上？”

“你都安排好了，我能说什么呢？”，关惠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快。

王杰将关惠扶正，双手抓在她的肩膀，面对面，非常郑重地说：“我没有要让你见家长的意思，而且要见的话，按照规矩也是先见你的家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家在哪儿，让你知道我的家里有些什么人。总不能两个人谈恋爱了，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儿来吧？就当普通朋友来家里吃个便饭，好不好？”

“普通朋友”四个字一出，王杰就有点掉进坑里的预感。果不其然，关惠挑了挑眉毛，憋着嘴，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好的，普通朋友！”

王杰想要继续捏她的手玩，被关惠重重一拍，仰着头说：“干嘛呢？这位普通朋友？”

“你是不打算让我牵你的手了吗？”，王杰一脸委屈巴拉的模样。

“嗯，吃便饭前都不要牵了，吃完饭我考虑考虑再说吧！”，女孩说话时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语气，但却是一副傲娇的小模样。

王杰一改平时的温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死死攥在手里。关惠用力地挣扎也挣不脱，愤愤地盯着他的眼睛。

“男人多少都会有点耍无赖的本事”，男人得意地看了看女孩。

“那去你家吃饭总不能空手去吧？买些什么东西去？”，关惠温顺地靠在他肩上。

“不用，你买了，李婉也得买。就真的随便去家里吃顿饭的事...”

两兄弟好似说好了似的，钟文越跟李婉说的也是同一个理由：“你买了东西，关惠也得跟着买。”几天后，关惠碰见李婉还特地跟她再次商量了一下，最后两人决定就做一回“不懂事”的小女孩，空手去吃饭。

有时候不得不说，生活里的巧合总是让你意想不到。

当关惠按照地址走到王杰家小区门口时发现，就在表姐家斜对面。她不禁问了问自己，如果换作是她，愿不愿意为了跟王杰约会，每天住在表姐家？

边想着，已经走到了王杰家楼下，王杰已经在楼下等着她。

“来啦？好找吗？”，王杰说时已牵起关惠的手，带她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