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印案(1)
为曲家一脉,对你虎视眈眈的不在少数,如今你搅进曹坤华的案子里,已是得罪了人,难保不会有人冲你放箭,与其被针对,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有曲家的帮衬,大人的前路也不至于那么艰辛。”
他顿了顿,“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大人是有青云之志的人,这好风就在眼前,难道也不借吗?”
他的一席话实在太具诱惑,若是换作普通人怕是早就被说服答应了,偏偏萧望舒有另外的打算。
她笑了笑,道:“你也知我性格冷淡,无意卷入这朝堂纷争,留在幽州仅凭一腔抱负。良禽择木而栖是没错,可一旦选错了依附,那便是树倒猢狲散,大厦倾塌,安有完卵?”
卫峥知道她向来有主意,此番既已明说怕是也劝不动,只能道:“即便你不站队不想找事,事情怕是也会找到你的身上。朝堂之上就两个阵营,大人被卷入也是早晚的事。”
萧望舒微微一笑,似有叹息呼之欲出,终而无言的望向头顶的明月,“那就等那片火焰卷到眼前再说吧。”
“也好,我尊重大人的决定。”卫铮虽然失望,但也无奈,他追随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曲曲星河,“曲相有一句话,我既答应了,也得帮他带到。”
“你救了殿下的性命,这个恩情曲家势必是要还的。空印案上你若遇到了难处,曲家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萧望舒被他这信誓旦旦的语气逗笑了,慢悠悠的转过头,“哦?我遇到了什么难处?”
卫铮怔住,萧望舒继续问:“你说的无非是那孙几道扯谎罢了,那人胆小得很,我只要给他用刑,他便什么都招了。”
“他顶多供出一个曹坤阳罢了,大人当真以为卢九思身后只有一个曹坤阳?”
他的说辞应证了萧望舒心中的某些猜想,他必定是知道什么。
萧望舒佯装疑惑的问:“此言何意?”
“大人刚入朝堂,怕是对朝廷的形势一无所知。”
卫铮将朝廷的形势娓娓道来,“我与卢九思共过事,他不是邪佞奸猾之人,没有贪赃枉法的本事。卢九思是曹坤阳的门生,是吃着儒学的书长大的,而后得到曹坤阳的提携与重用,得以在朝堂立足,因此对曹坤阳是十分敬重和感激。好巧不巧,这人生了个迂腐的脑子,性情还固执,曹坤阳不过用民生大义诓骗了他几句,他便自愿替他背锅,还以为自己是在匡扶正义,殊不知曹坤阳三年前就已经算计到他身上来了,拉他入局演了那么一场好戏,就是为了今日能顺理成章的把罪名推到他身上。”
说到此处,卫铮看了萧望舒一眼,见她毫无惊讶之色,便知聪慧如她,必然已是猜到这些,可后面的这些,她就未必知晓了。
“大人可有想过,曹坤阳也不过是区区九卿,没有依仗,哪里会有胆子干出这事?”
萧望舒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想下去,便能猜到一二,“你是想说,这案子不只是简单的损公肥私,而是结党营私吧?”
她晃了晃酒杯,液体入喉,冰冷涩然,一时之间吞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好似吃了一碗夹生的饭。
“朝中无非两派,他既不是曲家的人,那便是谢家了。”
卫铮露出了赞赏的目光,他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曲相说,大人或许会需要这样东西。”
萧望舒翻开账册,只见上面按着时间顺序,密密麻麻的记载着珍品贺礼的名字,一看印鉴是出自司、凉两州。
晚风将卫铮的声音送进她的耳中,有些飘渺恍惚。
“西京被灭国以后,便改名为凉州,又因雍王平乱有功,陛下就打算将司、凉两州赐给雍王作封地,但因雍王没有成家,便没有立刻迁址去封地。这两州郡守早早的变看清了形势,从几年前就开始阿谀献媚了。朱宴安和杜守然每年进京,除了带上核税的钱粮税款外,更重要的是给雍王上供。”
萧望舒仔细看着账册上的礼单,洋洋洒洒数十页,珊瑚树,翡翠屏风……单单都是大手笔,怕是连皇上都没有这个待遇。
“雍王僭越了。”萧望舒合上账册,探究的望向卫铮,“你既有这些,为何不直接拿它去扳倒谢家,而是要交给我?”
她眼神清亮,卫铮有些不敢看她,轻咳一声回避了目光,“对曲相而言,若不能连根拔起,便不必打草惊蛇。”
萧望舒轻嘲一笑,“对曲相而言,若是以我为箭矢,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伤了谢家。”
“路是自己选的,我们不过是抛出橄榄枝罢了,接与不接全在大人自己。”
卫峥笑了笑,“曲相祝大人官拜华堂,特意托我给你带来一份贺礼。”
精致的木匣里躺着一颗碧玺雕成的玉石莲花,色彩青绿而玄,雕工栩栩如生,细致无暇,光可鉴人,一看便价值不菲。
萧望舒没有接,她拎起酒壶,仰躺在草地上。
朗朗明月,耿耿星河,幽州难得一见的盛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却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