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季和绿桃子
后移,却是撞在了后面桌子上,推动它,发出好大一道声响。
季越白从沙发上坐起身,见桃理绿往后歪倒,伸手要去扶她。
不等季越白碰到,桃理绿自己已经稳住身子站起身,右手扶着后背。
季越白收回手:“撞疼了吗?”
桌子是有些重量的玻璃长桌。幸运的是没有撞到尖锐的方角。
桃理绿轻轻揉一下后背又把手垂到身侧:“不怎么疼,一会儿就会好了。我叫不醒你,想着把你摇醒。该量体温了。”
“你的后背真没事?”季越白皱眉道,面上有些懊恼。
桃理绿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清楚他的神色针对什么,只道:“真没事。接触面积很大,又有卫衣挡着缓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重又量体温,37度3。虽然还烧着,但不及先前温度吓人了。
“你先前出了许多汗。应该需要补水。我买了西瓜。吃吗?”桃理绿问。
“谢谢。”季越白道。
“意思是要吃吗?”桃理绿不太确定地问。
“嗯。”
桃理绿切了半块西瓜,拿了一个铁勺给季越白:“勺子是备用的。我没用过。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去你那边拿你的。”
季越白道:“不用。你不吃吗?”
“我晚饭吃了很多。暂时吃不下。”
季越白专注地挖着西瓜吃。
桃理绿重又做回沙发看手机,给王博雅发的消息,那边一直没回。之前她每次发消息联系,王博雅都会很快回复。她知道自己在被她小心地照顾着。她想,临近元旦,王博雅或许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没有闲暇看手机。
她发的也不是什么重要消息,只是说去看了霍比特人2,感觉还不错,没有提到季越白丝毫。因为看顾病人的缘故,桃理绿不能静下心神做其他事情,便想着找王博雅说会儿话。
她又漫无目的地游逛各大语言类论坛,看各种问题和讨论,以期从中见识人类的多样性和可能性,好固定她在人类世界中的锚点。
桃理绿看了两年多,从网络的大海中确实吸收到一些好的东西,但网络中不怀好意的浪头也很多很高,有一段时间几乎把她打到沉底。
休学半年左右,是她自我攻击自暴自弃最严重的一个时段。那个时候她只是怀疑自己,还没进行到怀疑世界的地步。
无论白天,不管黑夜,即便是一只搬送食物的蚂蚁也能让她惶然半天,自愧不如。更不消说,网络上各种光鲜亮丽的颐指气使,功成名就的大行其是。
对于丢失掉自信的桃理绿来说,它们是一把把刺穿的剑,一根根打压的鞭,附着在文字上,虽然无形,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极为凝结的巨大恐怖,仿佛在她身上安装了GPS,不管她去哪儿,都如影随形地刺她,鞭她。
让她的心灵和精神愈发破败不堪。
直至后来,她知道了三个词的含义,孕妇效应,信息茧房,个性化推荐,才有所好转。或许,也有她的怀疑和攻击已经转到对世界存在本身上的缘故。
桃理绿生命的前十六年像一则简简单单的童话,还是童话的开端。她只是凭着本能顺其自然地活着,基本没遇到过糟心事。
十六岁的清明节是一道分水岭。此后,她进入到了魔幻现实主义分部,还辅以荒诞幽默。
反差过大,峰与壑的巨大张力会把人的精神撕扯为两半,或者多瓣儿。
桃理绿很不幸地中招,那些裂隙,坦诚地说,还没有完全弥合好。
或许,终其一生,也不能完全愈合。
但是,桃理绿想,她现在能和一部分裂缝的缔造者如此平和的共处一室。
是不是说明,她在好转,在痊愈呢?
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桃理绿。”
季越白喊她。
桃理绿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难受吗?”
“不是。谢谢你买了西瓜,很甜,我感觉好多了。”季越白微微笑着,清雅平和。看上去理智也已全部恢复,脆弱和乖巧再寻不到一丝影子。带着克制意味的距离感也由此产生。
桃理绿心下微松一口气,听到感谢和夸奖又不自觉地开心:“还有一半,你还要吃吗?”
“已经够了。很晚了,我回去休息,不打扰你了。”季越白起身,“体温计我能不能先借走用?”
“可以。退烧药你也拿一些。”桃理绿装好给他,犹豫着道:“那个,有事可以喊我。”
“谢谢。”
季越白走到门边,突然又转身,眉目中似藏有深意:“桃理绿,你对人太没有戒备心了。自己一个人独居,最好还是不要让人随便进门,尤其是异性。”
桃理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好像压根就没想起来要戒备季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