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季和绿桃子
那女学生被同学霸凌退学。你要是关注过新闻,可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桃理绿面无表情:“我不怎么看新闻。那您女儿知道真相后,怎么想?”
“她想道歉,可没有那女学生的联系方式。”
“可以在网上啊。您不是说当时有新闻,评论一下,说不定会被看到。”
“新闻撤的太快。她没找到机会。另一方面,我怕影响到她的学业,没让她那么做。我现在经常会在这条河段蹓跶,就是想弥补错误。我见不到那个女学生,无法还到她身上,就想着还给社会,功德算她身上。你给了我机会,我该谢谢你。”
男人如释重负的语气很明显,似乎把这些话在心里憋了许久。
桃理绿察觉到,在心里想,如果她突然回头对他说“我姓桃”,会不会吓他一跳。他面上会是什么神情。会不会很好看。他还能不能心安理得下去。
但她始终保持在心里想的状态,她没回头,她现在对男人的脸还没有太深的印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忘记。不能再加深印象。
因为,记不住他的脸,桃理绿便不用一直甚至可能是一辈子的时间,来耗费情绪,恨他这个具体的人。
她只需要在一段时间内憎恨厌恶一个模糊的人,任记忆自然淡化就好。
鸵鸟之举,但它很有效。
走到桥下,桃理绿登上斜坡上的台阶,好转到马路上。中年男人看她离开河道,没再跟着她上去。
桃理绿的态度其实前后差别很大,前面温和,后面是干巴巴的平静与冷酷,没再有刻意伪装的热络。
中年男人应该感觉到了。等桃理绿走到阶梯中段,他道:“你,你是姓桃吗?”声音竟透着些恐惧。
桃理绿头也不回:“叔,我姓李。”没再多说一句,也没看男人反应,上到人行道穿过马路,应付完打来电话问询的桃伏,坐公交回了家。
理智很清醒,她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无法轻易做到原谅,也可能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所以,当个陌生人就好。这是她对中年男人和他女儿的一丝善意。今后做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吧。
真正的感受到晚上终于姗姗来迟,愤怒,憎恶,恶心,化成三把火,焚烧桃理绿的心。
她混沌噩梦一样的经历,改弦易辙的人生,起因不过是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平白无故的无聊。
真无聊。
蠢货。蠢货。蠢货。简直是蠢货。真是蠢货。
她无声流着泪在心里咒骂面目不明的两个身影一阵,躺在床上,摊开四肢,长叹了一口气。
心里升起一个大而深重的疑惑:这便是命运吗?
以她的年龄接触深思这两个字,还为时过早,难窥其貌。她只是起了念头,发了疑问,便抛在了脑后。
但这个疑问,在她的潜意识深处,应该发挥了一些作用。
桃理绿隐约觉得自己的精神平慰稳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