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师父要去找他师兄,李绵白只能长叹一声跟着走了,自家师父对单孤刀的滤镜太厚,估计她多说一句就真要提早出师了,那就这么找着吧。
李莲花是真的有努力在找,他每过一处义庄就要看看那些久停的咳咳咳是不是单孤刀,有时还爱找当地人打听各地乱葬岗的情况,经常关注金鸳盟的消息,但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还是连点骨灰都没捞着。
李莲花与芩婆约定每年清明与正月要回云居阁后,便带着李绵白离开了云隐山,驾着一辆马车走走停停,不时停下过段田园生活,也称得上潇洒。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李绵白过了生辰就六岁了。
李莲花比量着小姑娘短了一截的袖子,再看看他们的马车,他头发都快愁掉了,原来养个孩子这么费银子。
他再摸了摸自己的脉,养他自己也很费银子。
李莲花得赚钱养家,给自己买药续命,给徒弟买新衣,还得改装马车,就算是师徒,李绵白也不能一直和李莲花挤一个车厢。
前段时间李莲花彻底养好了伤,凭着他现在半吊子的武功偶尔还能进山碰些猎物,一茬一茬的萝卜不如皮毛值钱也不能放弃,再扒拉扒拉还有什么可卖的……于是他把师父以前留给他的方子卖了……
疗效上好的金疮药和解毒丸,只不过这金疮药治不了内伤、解毒丸也解不了碧茶,还有祛湿的膏药贴,和师娘年轻时用的美容水……
李莲花带着李绵白在不同的城里找了几家药铺子,和掌柜们谈好了收益分成的种种,便签了契约甩出了配药方子。
李绵白忧心掌柜的做假账,李莲花就往对街的药铺一指,悄悄告诉她:“要是掌柜的心不诚,那我这些药方就只能让他的对家花五百两银子买断了。”
“师父好厉害!”小姑娘拍着手,在李莲花身边蹦蹦跳跳着绕了两圈。
还没过中秋,李莲花就有了修马车的一大笔银两。
他请了专门的手艺匠人打造他们的新家,做好的马车已经不能再叫马车了,那是辆可以拉着到处跑的小木楼,原先马车的木料也被用来装饰小楼,匠人们还雕出了更多的吉祥莲花纹。
突然有一天李莲花自己刻了块医馆的牌子挂在了莲花楼门口。
李莲花做好了一叠祛湿活络的膏药,仗着对骨骼经络的熟悉,摇身一变成了游方的医师。
最后他们发现花花实在拉不动莲花楼,只能在原地住下,等到那里的冬天下了最大的一场雪,才又牵回了三匹皂色的成马,拉着莲花楼慢悠悠回了云隐山。
云隐山的正月已经许久没有庆祝过了,自从两个徒弟离开,两位前辈不喜吵闹,每年也只不过是一起好好吃顿饭便算作数。
这一年的正月,李绵白在云居阁的庭院里一个人疯玩,李莲花围着狐裘皮衾在烤火,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摸着良心问自己少时难道也像这小崽子一样闹腾吗?
难得团聚,祭过漆木山,守岁时芩婆与李莲花小酌了几杯,见院里飘起了小雪,她长袖一卷,卷来了墙上挂着的长剑丢给李莲花。
“相夷,你去再练一段给师娘看看!”
李绵白也跟着拍手喝彩。
李莲花就真的持剑去了屋外,他没解狐裘,那柄剑气清光,他舞起剑来回风若雪又惊若游龙,像是入了水底的游鱼,又像是重回碧落的飞鸟……
李绵白都看得痴了,把她师父李莲花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仙悄悄拜了拜,许了个新年的愿望。
春暖还寒,莲花楼驶入一座名叫乌山城的小镇,本是随性路过的地方,但李绵白打量着这些与记忆中相仿的街道景致,犹豫许久到底还是求着李莲花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师徒俩扒在街头墙角,盯着不远处和睦的一家三口。
李绵白伸手指着那家的少年郎对李莲花说那个是她哥哥。
但那对夫妇却不是她的生身父母。
李莲花表示自己有点受惊过度。
李绵白并不想和哥哥相认,此次过来也只是为了偷偷看哥哥一眼。
等回了莲花楼,李莲花难得大方地让隔壁客栈送了好菜,等着李绵白局促不安地把事情交代个清楚。
小丫头年纪小,却口齿清晰地把往事娓娓道来。
“我爹在北方的一座城里,家财万贯,所以他娶了好几个美人……”
李绵白是正妻的孩子,但他们兄弟姐妹中年纪最长的,却是位受宠姨娘早几年生的男孩,后来正妻逝了,姨娘看绵白觉得碍眼,便串通了外面的拍花子想把绵白卖了。
那日是上元花灯节,大哥私下带绵白出门赏灯,却遇见人拦路抢妹妹,少年郎不知内情又心性纯良,抱着妹妹不肯放手,那些拐子嫌他大声嚷嚷碍事,索性两个一起抱走了。
人贩子把他们运到了偏远的乡村,路上却被两个孩子逃了出来,后来就被城里那户人家收留了。
那户秀才夫妻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