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仄的铁牢。
上京城的大狱,关押的是朝廷重犯,这些人的下场大多是死刑。
犯的罪轻一些,或许能得一杯鸩酒,留个全尸。若是极恶之人,被处以凌迟也是有的。
带路的狱卒停下,指了指她面前的铁牢,“就是她了。”
温芽看了眼可心,后者会意,从钱袋中拿了几个碎银子递给那狱卒。
那狱卒掂了掂,满意地离去。
地牢中的光线并不好,温芽只能凭借着墙上微弱的烛火来视物。
牢笼中的人蜷缩在角落,头发散乱,身上穿的也不再是锦衣华服,而是死囚的粗布麻衣,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沾了不少泥土。
“傅春瑶。”温芽轻道,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而那角落的人有了些许反应,她先是动了动脚,睁开眼看清来人后撑起了身子。
温芽这才看清她腿上有伤,小腿被裹了条脏布,但已被鲜血浸透。
她曾听闻当日太子打断了傅春瑶的腿,想来这伤也是这样来的。
“那么多日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如今,你终于来了。”傅春瑶讥讽道。
温芽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寻我所为何事?”
“你很得意吧,”傅春瑶笑了,“就是此刻,看到我这样,你很得意吧。”
温芽冷眼望她,压抑着怒气,“害死阿奶时,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傅春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会知晓?”
温芽攥紧了手,她实在不懂,一个人怎能这般无所谓自己曾经做过的恶,“若无旁事,我便走了。”
她怕多留一刻。便会忍不住亲手杀了她,为阿奶报仇。
“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么?”傅春瑶恶狠狠道。
温芽停住脚,再次回头,她竟然看见傅春瑶眼中有泪光。
“我本是尊贵的侯府千金,可是因为你……”
话音一转,她几乎是宣泄般怒喊:“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去过那样颠沛流离的生活,怎会因为一口饭便自荐枕席,为人妾室?如今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有泪滴滑落,滚烫在她的伤口上,灼伤了她这荒唐的一生。
“老夫人的确是我害死的,”她忽然笑了,笑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今日来,不就是想看我在你面前摇尾乞怜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是我对不住你。”温芽轻声道,傅春瑶却愣住了,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从不否认自己占了原本属于傅春瑶的许多好处,无论怎样,在这场阴差阳错中,她是那个受益者。
可是,就因为她是受益者,所以她就罪该万死么?
她明明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你说什么?”
“我自知对不住你,所以,你怎样对我都可以,但是,”温芽的眼神狠了下来,“你不该伤害我身边的人,尤其是阿奶。傅春瑶,她也是你的阿奶,你下药的时候可曾有半分犹豫?”
傅春瑶冷笑,并不在乎,“她是你的阿奶,她一心念着你,又何曾把我放在心上?”
“有一事你或许不知道,”温芽望着她,心中绞痛,“阿奶生前为我们都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在你入府的那日,阿奶也给你备下了一份。”
“不多不少,正好价值五千两。”
“可惜你不配。”
一击即中。
话音落下,傅春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可能!”
她睁大了眼,眼中全是可怖的红血丝。
可温芽只是冷眼看着她,像是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她太清楚傅春瑶崩溃的点。
原本她有更好的法子得到五千两。
原本她还可以是太子妃。
原本她什么都可以得到。
傅春瑶忽而大笑了起来。
她这一生,真是个十足十的笑话。
温芽不再言语,转过身来便要走。
可傅春瑶又唤住了她。
“你不过也是个笑话。”傅春瑶笑出了眼泪,她抬手擦去,爬到了牢笼边,仰着头望向她,像是地狱的恶鬼。
“你猜一猜我是怎样被侯府接回去的?那么多年过去,侯府的人怎会知道有我这个真正的三小姐?”
“什么意思?”温芽蹙眉。
“当然是因为你最爱的兄长了。”傅春瑶笑得扭曲起来。
“是你的好兄长傅予怀亲自将我找到,又散播消息给侯府,这才将我接了回去。”
“真是好笑呢,兄长对自己的妹妹起了龌龊心思,特意派人将亲妹妹寻回,只为了全那段见不得光的情。”
“怎么、可能?”温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