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食死徒
娘。
“你懂得真多。”黛丝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由衷地夸赞,“怀特女士都没讲过这些。”
事实上,玛格达懂得可不止这些。
尽管外表是个年幼的女孩,但她今年少说好几百岁。
她的父母都是巫师,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活到今天,她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了。父母生下了她这个怪胎,强悍而古怪,犹如气体般掠过世界的每一寸角落,不死不灭,也留不下分毫的痕迹。她曾经来过伍氏孤儿院,但附近没人记得她。
永生的代价是不断被遗忘。
人生太长久了,玛格达做过魔法部政员、当过黑巫师、发动过恐怖袭击、还做过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有一次,她没理会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逃到麻瓜界去生活一辈子,还嫁给过一名有点小钱的年轻富商。她在贫瘠的生活里寻找新的快乐,直到寻无可寻。
老实说,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死。但命运不会放过她,无论死去多少次都会复生,大家再次将她忘掉,她在世上残留的痕迹如同被扫除的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次复活前,玛格达是黑巫师格林德沃的下属。
她毫无保留地向强者献出热情和忠诚,虽说她愿意的话,也可以成为一个更加臭名昭著的黑巫师领袖。
但她的天性和少年时的经历,注定了她永远是一个奉献者,而不具备跃身成首领的才能。或者说,在发布命令这件事上,她汲取不到任何快乐。
格林德沃不算她理想中的英主,不过,无疑是最优秀的领袖之一。她也确实为他效命到最后一刻——被收缴并折断魔杖、关进阿兹卡班为止。罪名是她对麻瓜用了不可饶恕咒。这不是格林德沃的命令,她是在自作主张。
尽管只要她想,没人能真的抓住她,这位永生不死的女巫,拥有令傲罗们恐惧的强悍魔法,以及各种闻所未闻的咒语,谁也不知她是从哪窜出来的,简直比格林德沃还要神秘。
玛格达没进过阿兹卡班,她出于纯粹的好奇心,主动等傲罗把她抓进去,想看看巫师监狱是什么样的。
结果显而易见,她在那度过了痛苦的几年。
但哪怕被摄魂怪日夜折磨,还遇到不少疯子狱友的痛苦,对她而言也是奢侈而新鲜的,以至于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脱身,一直在那待到病死又复生。
不用想也知道,格林德沃听闻她被抓进阿兹卡班的消息,肯定是一脸问号。
一觉醒来,心腹忽然被抓进牢子了。
尤其是“对麻瓜施咒”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或许是阿兹卡班的经历、对永生的不耐,她还是那么沉默,但经常透露出一股神经质的意味,说上几句意义不明的话,比如“没什么,只是会上断头台吧”,诸如此类不太适合七八岁少年们听的玩笑——被她说出口时,一点也不像玩笑话。
玛格达张嘴说出“死”,于是,阴郁的死就立马依附在她的皮肤上。她的眼神沉寂,使人不寒而栗,似乎她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曾一刀把仇敌血淋淋的头颅砍下来过。
在这种时候,里德尔会对她格外侧目。
怀特女士也很喜欢这个安静伶俐的姑娘,总拉着她说话。
孤儿院的其他人,则对玛格达又敬又怕,敬畏她渊博的智慧,惧怕她时不时发作的神经质。
里德尔留神观察着她,有时会在心里思索:被人们敬畏和恐惧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不知为何,想象着这样的情形,他首先感到胸腔内窜过一股扭曲而血腥的快感。
玛格达酿就的恐怖是轻微的,对那些普通的幼龄稚童来讲,也许是不可冒犯的权威,对早熟的里德尔而言,却还停留在过家家的层面。
虽说现在做不到,但他迟早会拥有更强硬的力量,阴翳般笼罩着这里,受到更广泛,也更深入骨髓的畏惧。
就在里德尔屏气凝神地思索时,一旁的安迪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打断了怀特女士的教学。
他的手指正在流血。
“好痛!”
安迪痛苦地皱着眉头,怀特女士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连忙喊人去拿绷带和酒精。
他的指头关节处被割开,血流不止,露出可怖的鲜红色断肉,抽噎着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伸手拿个笔……”
“一定是汤姆。”克里斯嚷嚷道,“这个怪胎身边总发生祸事,这次肯定也是他。”
“别胡说。”怀特女士轻轻喝止了他,但没有为里德尔辩驳。
显然这个孤僻的男孩并不讨喜。
里德尔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任由各种视线在他身上滑过,眼神郁郁地盯着克里斯看。少年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牙齿无端抖了抖,咬牙继续说:“他之前还让一块石头飘起来,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他还和蛇讲话!”
在听到“他和蛇讲话”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玛格达,忽然抬起头,惊奇地看向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