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食死徒
停在门口,望着沙发因承受体重产生的凹陷,慢慢紧绷回去,犹如红肿充血的肉块,顿感一生朝夕如梦、韶华胜极。她和那些短命的蜉蝣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永生不死的月亮。
玛格达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行至拐角处时,一条吐着红信的蛇爬出来,用冰冷的竖瞳凝视她。
“里德尔。”她喊。
话音刚落,靠近楼梯储藏间的阴影处,浮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里德尔小幅度翕动着唇,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回荡在走廊中,青蛇灵活地扭了扭身体,爬上他张开的手掌。男孩依旧低垂着头颅,只有眼珠迅速挪动了一下,勾住她波澜不惊的目光。
他又向下看去,眼神在被捏得通红的手臂上扫过,忽然,令人不安地笑了起来。
“我和你们走。我希望拥有新的生活。”里德尔拿捏着她说话的腔调,一字不落地复述道,“那么告诉我,你想拥有怎样的生活,和麻瓜玩父亲女儿的角色扮演?”
玛格达轻轻掀起眼皮,耐心解释道:“我想看一看麻瓜的生活,像你好奇巫师的世界一样。”
“原来如此,就因为这种无聊的事。”他面无表情,没有往常那样嘲讽地笑,“他们的生活庸俗而乏善可陈,朝生暮死,你在赛利家,永远得不到想要的。去和科尔夫人说,你现在反悔了,不想被他们收养。”
“我不去。”她多少也有点厌倦,看向庭院里被折断许多根树枝的小树,“我们还会重逢的,在霍格沃茨的列车上,而且不会太久,两年时间而已。”
他深呼吸片刻,死死盯着她:“你要背弃我们的约定?”
“是的。”
出乎他的意料,玛格达不再解释,反倒坦然地微笑起来,仿佛一直以来笼罩着她的面纱,被风猝不及防地吹开,露出脸上真实的一寸肌肤。在里德尔阴沉的视线下,她平静地自述道:“我很习惯撒谎,总是在骗人。至少现在,我眼中的你,和他们并没有太大区别。”
“你怎么敢……”
欺骗、背叛、贬低,甚至把他与麻瓜相提并论。一切都令里德尔感受到滔天的侮辱。
他漆黑的眼中怒火沸腾,直到这一刻,才蜕去所有的伪装,瞳孔深处折射着不加掩饰的仇恨的凶光。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这显然让他有些丧失理智,不顾后果。
玛格达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傲慢、自我、报复心旺盛的恶魔的影子。她兴奋地急促呼吸着。
他会怎么报复她?
殴打她,谋杀她,抑或让她受折磨?
“布拉德莱,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空气凝滞许久,里德尔压抑着憎恨和怒火,冷冷地冒出一句。
“不需要''轻易''。”玛格达上半身略微前倾,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你本来就不该放过我。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试着去伤害我、让我流血,牢记这颗被侮辱的心的跳动。怀着复仇的决绝,尝试把我杀死,你可能不会成功,但还有下一次,你天赋异禀,总能叫我受苦的。迫使我向你下跪……”
里德尔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想起去年,孤儿院来过一个身患羊角风的青年,他当时就是这样,眼睛瞪得很大,动也不动一下,而且肢体僵硬,语速极快,似乎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飞跃了上千年的快乐。他额头青筋浮动、脸色苍白;玛格达和青年当时一模一样。
*
这件事过后,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玛格达不再去他的房间,给他讲各种巫师故事,里德尔也不再向她请教咒语。丽蒂亚夹在他们中间,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被殃及鱼池。
艾米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异常的人。
“你和汤姆吵架了吗。”早上叠被褥时,她趁机凑近说,“我早告诉你,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没吵架,只是他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艾米刚开始有点疑惑,后来恍然大悟,“是因为你要被塞利夫妻领养吧,听说他们在乡下有农场。汤姆自己阴沉沉的,没有正派人士愿意领养他,他只是嫉妒你,把火撒到你身上。”
“是吗。”
玛格达心不在焉地叠好棉被,刚要出门时,长着雀斑的金发姑娘拦住她,委屈又气恼地看过来:“你最近总敷衍我。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聊聊的,难道只有汤姆是你的朋友,我就不是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或者说……”
“你和怪胎里德尔做朋友之前,不是这样的。”
艾米停顿片刻,眼神犹豫:“以前你很体贴,每天晚上给我讲故事。我做不好的活计,你都耐心地教我,说我是最聪明的女孩,克里斯嘲笑我是个夜叉的时候,是你告诉我,他偷过科尔夫人的耳环,他现在不仅不敢骂我,还对我言听计从。我们曾经的关系明明那么好。”
她越说越焦急,最后甚至红了眼眶。虽然去赛利家是好事,但她不希望玛格达离开自己,她是她最喜欢的朋友。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她们还没有分离,就已经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