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饭团
罗子良长得不算高大,许是第一次进官府衙门,少年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上眉头紧锁。
他走到堂前直视了裴谙棠一眼,又移开视线匆匆行礼。
“罗公子免礼,你说你目睹了此案经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裴谙棠问道。
罗子良顿了顿,刚想开口,周五娘一看不妙,这傻小子还真要把她给供出来。
她即刻软声做好,道:“子良,我与你母亲乃是表亲,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姨母,我可是自小看着你长大,你可不能帮着外人一同来——”
“住口。”裴谙棠冷声打断她。
方才看这位新知县玉面温声,周五娘才敢得寸进尺撒泼赖皮,如今被他这冰冷一呵斥,周五娘顿时闭上嘴再一句话不敢说,只能出眼弱弱地往罗子良那边瞟。
罗子良淡淡看了一眼周五娘,随后从容对着众人言道:“李重言认回亲生父亲,昨晚京里就派了人来接他,我想着燕京太远了,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就连夜到李家相送,去时刚好碰见周姨也在李家。”
周五娘心下一紧,双眼蓦然紧闭。也只能任由罗子良继续往下说。
罗子良继而言:“李重言说从前被苏家退了婚,再没面子也只能忍着,但如今他不同从前了,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恶气,就拿了一锭银子给周姨,让她去外头编排潇潇姐与人有染。”
江潇潇攥紧的拳头指节微白,前方好似有一股莫名引力引得她死死盯住那点,灼热的眼神犹如要把虚影的轮廓要盯出一个洞来。
居然真的是李重言。
见事已败露,周五娘下意识死死捂住袖中一角,脸上已是装模作样,潸然泪下,道:“子良,不过是之前你爹摔伤了腿,我未借你家银子,你也知道,我家中孤儿寡母的,手头一直都不宽裕,你不能因着这点就记恨姨母啊。”
罗子良偏过头去没理会她,方才他不是没在门外听,也知道周五娘是个嘴皮子厉害的。
他不接她的话头,直截了当:“大人,她刚得了一锭银子,自然舍不得用,定也不放心放在家中,大人可搜身证明我说的句句属实。”
“罗子良,你个小畜生!”周五娘立即像发了疯的疯妇,把袖中捂得更紧。
还没等几个衙役上前,她自己慌张挣扎间袖中藏的一锭银子哐当落地,急忙俯下身去捡时被衙役死死按住。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再也赖不掉了,周五娘发丝凌乱,转头哀求道:“民妇也是拿钱替人办事,李重言那小子如今身份尊贵,民妇实在得罪不起他啊,民妇下次再也不敢了……”
谢临意不以为然,偏头笑了一声,他看了眼罗子良,意有所指道:“何人来接的他?那家人姓什么?”
在他这里,还断断没有仗势欺人的道理。
罗子良摸了摸头,回忆道:“好像姓温。”
周五娘立马应和:“对对对,就是姓温,听说他亲爹当的什么吏部尚书,我想着应是个大官,我一个村妇怎么得罪得起,就只能收了银子答应了他……”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凌玉枝心里暗骂,这个挨千刀的混蛋,亲爹居然是个二品大员,过了几年苦日子如今又被接回去享福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落到这个畜生头上。
听到温家后,谢临意和裴谙棠听闻心中皆是一震,两人对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意思是堂下人多,稍后退堂再议。
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纷纷痛骂几声李重言和周五娘不讲道理。
周五娘哭天喊地被打了二十板子,最后还是女儿忍着周围的一片指责谩骂羞愤地把她抬回了家。
林珍交代了江潇潇几句也回了米店看生意。
凌玉枝看着心事重重的江潇潇,搂过她的手,“恶有恶报,这个混蛋,总有人会收拾他。实在不行,等我们多多地赚些钱,我们也去京里,等遇上他叫几个人狠狠地打他一顿。”
江潇潇被她逗笑了,“好,但我可不想再遇见他,晦气死了。离开了这么久,不知若元一个人是否忙得过来,我们快些走,回去帮帮他。”
县衙二堂。
“温照年居然还有个儿子?”裴谙棠不可置信。
朝中姓温,又任吏部尚书的那就只有温照年了。
“有。”谢临意点头,“你或许不知道,他不止一儿一女,除了温乐衍和如今的熙王妃温迎外,听闻确实还有个失散的小儿子。与他女儿一样,乃正妻所生,不过五岁时就走散了,他夫人也是因痛失爱子,生了场大病,未过半年就走了。”
裴谙棠婆娑着茶盏,迟疑道:“那乐衍他……”
谢临意铺开一张纸,蘸墨挥毫正写着什么,笑道:“对,确实是温乐衍同父异母的弟弟,我还真想回京看看,如今突然多了个蠢货兄弟,他当作何反应。”
裴谙棠忍俊不禁,谢临意与温乐衍在一处,常常说不上几句就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