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许疏月张开眼,满目红绸飘荡。
她不是很清醒,呆呆地盯着飞扬的红绸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罗帐。
许疏月把头转向外侧,窗开了一半,风就是从那进来的。
即使室内布局大变,许疏月也能从一些地方窥见出以前的影子。
这是她的闺房。
许疏月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杯水。
水很凉,能让许疏月清醒。
思绪清晰后,许疏月静静地坐在软凳上整理记忆。
翻来覆去,从头到尾,一丝不差。
她很确定她没有做过别人说的那些事。
许疏月想起母亲说的那句:月月你都糊涂了,你落水的事已经过了三年了。
许疏月很快得出结论:她丢失了三年的记忆。
看着迎面向她走来的面生丫头,许疏月接着平静地想:或者说有人代替她成了许疏月。
不等那满目欣喜的丫鬟上前,许疏月开口:“沏茶。”
茶端上来,雾气袅袅,许疏月微微垂眸,杯中白毫缓慢肆意地舒展:这不是她常喝的茶叶。
许疏月眼瞳乌黑没有一丝杂质,轻声开口:“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白玉眼睛微微瞪大,没搞懂许疏月的意思,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小姐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失忆……”原来是这样的借口。
“嗯,不记得落水后的事了。”许疏月颔首,顺势而为编纂了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仰起头:“你能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这是白玉应该做的。”白玉快声应道,有了落水失忆的前车之鉴,白玉并没有怀疑太多。
难怪小姐不肯拜堂,原来是旧疾犯了。白玉看着许疏月苍白如雪的脸颊,心疼之际又想着:今天的小姐好像格外温柔。
要是之前没失忆的小姐是这个样子,她倒也能理解佩兰一直念着从前了。
许疏月听白玉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光辉事迹。
等白玉完全说完,许疏月安静地坐了会儿,良久才说:“白玉,我想看看我以前写的诗。”
白玉听后,从梳妆台那侧抱出来个精致的小木匣。
她兴冲冲地走来,边走边说:“小姐可厉害了,之前参加为王爷举办的赏花宴的时候吟诗一首,直接夺下魁首,现在大家都说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许疏月身为丞相府小姐,虽是庶出,也通诗文,却远远担不起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许疏月素白的指尖慢慢打开匣子,入目的是厚厚一沓裁剪过的宣纸,每一张都画上了不同颜色形态的花纹,应该是出自京城最大的书画坊,一打开木匣,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显然是主人及其爱惜之物。
许疏月拿起最上层的那张,细细品味。
过了半晌,她才放下纸张。
纵然没有品读过剩下的诗词,她也能知道,得到主人如此珍爱的诗句,必定是极好的。
许疏月合上雕花木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缱绻低语:“写得真好。”
这么好的诗,怎么会是我写出来的。
“小姐。”白玉看着眼前的许疏月,明明神情依旧柔和,可是她却感觉有无数不成实质的悲伤萦绕在许疏月周身。
白玉情不自禁地想要安慰她:“小姐……”刚吐出两个字,白玉又止住了,她不知道许疏月在为什么忧愁。
许疏月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曾经有人来过她的身体,并肆无忌惮地掌控、使用,就好像这原本就属于她一样。
许疏月突然想见阿娘了。
这样想着,许疏月便问了:“秋姨娘还好吗?”
不曾想白玉一下子就僵住了,支支吾吾地说:
“秋姨娘她……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