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镰月袭人,胭脂带血痕
李洛放上马背后,赵启汉低声吩咐一句庄羽。
庄羽应声,并示意身后二人跟他走。
余下几骑则跟随赵启汉绕道南行。
直到此时,赵启汉才开口问怀里的人,“你哥知道你来上泽么?”
“知道。”李洛点头。
“他也知道你刺杀冯家家主?”以赵启汉对李邦五的了解,他绝不会让妹妹做这么危险且毫无用处的事。
“我……原本没想刺杀那个冯老头,只是正好瞧见有这个机会,就想试试。”李洛来汉西也有段时间了,本来是为了协调几宗盐铁买卖,最后一站才到上泽,谁成想刚来没几天,就发现那个冯家家主溜单,忍不住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除掉。
“除掉他对你有什么好吃?”这丫头一向聪慧,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莫说一个家主,就是把冯府上下全杀干净,对冯氏一族仍然不会有太大影响,这种世家大族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本家的那几个人,而是数百年来,子子孙孙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并在各行各业中掌握了绝对的权力。
“对我没好处,可是对赵战西有坏处。这一任的冯家家主支持他,换一任可就不得而知了,即便新家主仍然支持他,可总要时间磨合,你现在缺的不就是时间么?况且——那老头派人刺杀你那么多次,还他一次又如何?”末尾这句说的极小声。
“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赵启汉冷道。
“感谢到不用,不告诉我哥就行。”她的要求并不高。
“不想你哥知道,还联系我做什么?”赵启汉又道。
“本来是没打算联系你,这不是……被赵战西的人盯上了么。”李洛也很奇怪,上次来汉西时,赵战西的反应还没这么快,这次居然反应如此敏捷,她这边还没得手,那边就顺藤摸到了她这儿,所幸她跑得快,不然真有可能折在上泽,“他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快?”扭头问身后的人。
赵启汉本不想答她,却见她一直扭着头,便道,“王、冯两家似乎嗅到了威胁,开始给他施加压力了。”
“……”果真如大哥所料,他真的已经动手了,难怪王、冯两家那么想他死,“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她突出过来插一脚,会不会打乱他的安排?
“你还没这么重要。”赵启汉道。
“……”这个安慰真不用心。
“脚是被谁伤的?”问这话时,赵启汉的声音很低,似乎想掩盖些什么,又像在压抑些什么。
“只是摔了一跤,踝骨错位而已,没什么——”话尾因他双臂箍紧而销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了城南别院,大夫看过她的脚伤之后,赵启汉才过来问李洛。
“大夫说箭上喂了腐毒,你吃得解毒丸用处不大,吃完药后,要重新接骨,然后再刮毒。”说这话时,赵启汉的眼神漠然,声音也很冷淡。
李洛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在她的印象中,他对她一直是温和且包容的,脾气好的仿佛能容纳星海,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见他转身要走,忙问道,“你要回去么?”
“不然呢?继续留在这儿听你撒谎?”赵启汉背身站着,他愤怒的点不是她刚才骗他,而是她竟然敢做这么危险的事,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以东立的手段,即便二弟的近卫全数出动,也未必能伤到她,她肯定是为了某种目的涉险了,甚至不惜为此暴露自己。
“我……没刮过毒,有点害怕。”她不想他现在就回上泽,因为知道那里乱的很,好不容易才把他骗出来,就算带不走人,也要拖住他。
赵启汉怎么会猜不到这丫头的心思,可终究还是不放心她的伤,尤其看见田木林摆出的那排长针和匕首后,还是坐回了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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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木林是汉西军中有名的外伤大夫,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什么样的哀嚎没他听过?什么时候他怵过场!
结果今晚却被一个小小的箭伤给整的一头汗,尤其是刮毒时,每下一次刀,他就感觉脑门上插了一根箭,这还不算,正骨时,因为力气大了点,帐子里的人疼的一声轻吟,他感觉公子爷都想一拳了结他。
“不是说用了这‘麻睡散’不会疼么?”赵启汉发现帐子里的人疼昏之后,眼神里的怒火已经由赤热转为淡漠。
作为为数不多见过长公子杀人的人,田木林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当年在亳山设下水淹北虏之计时,长公子的眼神就是这般冷漠,结果数万虏军死于那场大战。
“那个什么,一个人一个样,这‘麻睡散’也不是绝对的东西,这姑娘,不,这位小姐的身体可能就是不吃这药。”说也倒霉,这么多年下来没碰到几个不吃麻睡散的,倒霉劲儿全攒到今晚来了,“不过这位小姐属实是能忍,半声都没坑,比那些大头兵都厉害,小人治伤这么多年,今晚算是开眼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马屁一定要先拍上,免得长公子真把他给灭了。
“行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