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

那天的表态过后，司佳琪就没再过问过父母离婚的事宜。为了让自己少点时间胡思乱想，剩下的假期，她一头扎进了书堆里，每天不是在背书，就是在刷题。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开学。

直到离开了家里压抑的环境，她才如同一条逼仄在狭小玻璃缸里的鱼，重新回到了自由而宽广的河流，得以喘上口气。

“你还好吧？”

苏俊文挂好书包坐下，递过一根青提口味棒棒糖，关心道。

司佳琪接过糖，拿在手里把玩着，嘴角向上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弧度，干巴地回了个：“还好。”

苏俊文看着她哭笑不得的样子，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拍了拍：“不用勉强，你可以不开心。”

司佳琪闻言眼眶一热，内心深处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地从四面涌来。她赶紧偏过头去趴在桌上，不再接话。

梁山川看过来时，正好瞧见司佳琪红着眼，将后脑勺展示给苏俊文看的一幕。

放学回家路上，他忍不住跟苏俊文八卦：“你今天和十一妹妹吵架了？”

苏俊文摇了摇头，否认。

“那她怎么今天闷闷不乐，跟你说话说着还哭了呢？你单方面欺负她了？”

“我怎么可能欺负她？”苏俊文不知从何解释，毕竟这关乎司佳琪家中的私事，不好对外人说道，他只好糊弄着梁山川，“是你眼花看错了！”

梁山川还想狡辩几句，但苏俊文已经一脚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你等等我呀！！”

梁山川立马蹬上车，追了上去。

——

司文和齐音的婚姻正式划上句号的时候，时间的指针已经拨向四月。

那天是愚人节，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四班和三班开了一场友谊赛，司佳琪和陈可也在球场边凑热闹。

下午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司佳琪恍惚间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苏俊文的场景。

那时两人还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而此时她的手臂上正挂着苏俊文的校服外套，手里还拿着待会要给他喝的矿泉水。

手机在这时发出震动。

司佳琪点开一看，才发现是爸爸发来的信息。

【小七，跟你说一下，我们已经办妥离婚手续。】

司佳琪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竟然还在说“我们”。

她简单地回复了个【好】，将手机重新扔回了裤兜里。

在愚人节这个时间点上，突然收到这样一条信息，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故意开了个玩笑。然而司佳琪知道，它并不是。

不过她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结果指向的未来是好是坏，这场闹剧终究是告了一段落。

“想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叫你也不应。”

球赛刚刚中场休息，苏俊文半天没见司佳琪送水过来，主动走了过去，结果人都站她面前半天了，她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司佳琪终于回过神来，把手里的水递给了苏俊文，糊弄道：“没想什么啊，你这就打完了？”

苏俊文喝了大半瓶水，这才回她：“还没，只是中场休息。”

“那你加油！”家里的事尘埃落定，司佳琪难得轻松，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

苏俊文见司佳琪状态好转，挑眉看了她一眼，倒没多说什么，又将手里的水瓶塞回了她的手里。

——

办好离婚手续后不久，齐音就回了南城。

走之前，她打了电话叫司佳琪一起吃个饭，但被拒绝了，她便没有强求。

司佳琪内心是矛盾的。

虽然齐音对婚姻不忠，但这并不能否认她对女儿的爱。

但司佳琪也不解，为何母亲在追求自己的“快乐”时，就没有想过她。

她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齐音，所以才干脆躲了起来。

离婚消息发来不久后，司文要调去新加坡海外事业部的安排也随之而来。接到电话时，司佳琪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些年，宁江集团一直都在积极拓展海外事业，司文作为公司高级合伙人一直在负责这个项目的推进。如今他离了婚，没了家庭的后顾之忧，外派的任务自然掉到了他的头上。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只有司佳琪了。

司文怕司佳琪不愿意离开，在电话那头宽慰道：“你想留在国内念书也没关系，到时候我让姑姑帮忙照顾你，不想住原来的房子，我就给你换个新的地方住。等到了大学，你再考虑要不要去新加坡。”

司佳琪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表了态：“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跟你一起走。”

她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她不想连爸爸也一起失去。

司文当然是求之不得，马上开始帮她联系起了那边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