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老前辈一手教出来的,但杜大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刀法比程老前辈高明得多得多。传闻杜大姐的短刀之下无生魂,这可是她独门的活儿。我看阿橙妹妹虽会点皮毛,但只得她的形,威力连一成都不到。”
“中友兄知道当年具体的情形?”余玄度凑近了逐渐偏离主题的吴中友,问道。
“当然,我讲给你听啊。”吴中友得意得转着扳指,正欲娓娓道来,却发现原本在身后的瘦小身影,不知何时竟挪到自己身边。随即他一脸警惕道,“你凑过来干什么?”
“听故事。”邓宜阳脸上有些红,讪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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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鼻青脸肿、全身活动瞧着不是很灵活的守门人,见众人前来如释重负,急忙笨拙地推开沉重斑驳的院门,转眼就跑没影了。
周遭安静得可怕,杜雪衣被织锦拉着才不至于直接冲进去。
只见院正中栽着一棵老梅,约莫三丈高,树形妖娆舒展,宛若游龙,树枝上零星缀着几片叶子。老梅的树干一人高处,有一处显眼的刀痕,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刀痕上已然长出新枝芽来。
老梅一旁,站着位头发全白、长须飘飘的老者,他满脸沧桑,仍难掩眉宇间的儒雅之气。他安静地注视着老梅,同老梅一道,像是两位迎风而立的老人。
贺来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接近,自己则咽了口唾沫,往前挪了一小步,语气尽可能自然道:“程兄,该回家了。”
无人应答。
老人背着手站在秋风中,身旁老梅光秃秃的枝丫上,最后几片叶子也抵御不住满院的秋风,纷纷掉落,更显萧瑟。
“程兄,咱回家。”贺来硬着头皮再一步走上前。
“这就是我的家。”老人似是听到了,但仍旧笔直地站在梅树旁一动不动,喃喃道,“阿骏和雪衣,还有阿婷,我们四人的家。”
“好好好,那我们先......”贺来没办法,只得走到老人旁边。
“谁都不能让我离开!”见有人靠近,安静慈祥的老人骤然暴起,面目狰狞起来,转瞬宝刀已经出鞘,直指贺来。
刀风中带着浑厚内力,掀起一阵风席卷整座梅院,其威力让夏橙不禁打了个哆嗦。
“阿骏在哪?是不是你们把他抓了!!”老人的声音如雷霆一般慑人,满院的门窗都跟着颤抖。
贺来连忙摆手,往后退了退,好声好气道:“没有,我们这就出去找阿骏,好不好?”
老人好似全然没听到贺来的话一般,双目通红,提刀砍向贺来,口中还怒喝道:“什么?你们还要把雪衣骗过来?”
杜雪衣闻言,当日情形不禁又上心头。
那时自己才十五岁,却早已出师,在江湖里已混得小有名气,甚至得了个“江湖第一刀”的威名,却难以服众。
那时正值隆冬时节,自己刚收伏了贺来贺别一帮人,顺道在他们河东道的寨子里过年。
除夕之夜,山寨中其乐融融,四处都是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间或众人敲锣打鼓奏乐之声,杜雪衣裹着大红裘,在火堆旁边守岁,边同贺来贺别一行人把酒言欢,屋中全是喝得空空如也的酒坛子。
“雪衣啊,我生平可是第一次见有女子同你一样。若是贺某再年轻几岁......”贺别显然是喝醉了。
“那也要打得过我才行!”杜雪衣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面上红扑扑的,忽的瞥见院子里有个小糯米团子,矮墩墩地在雪地里点鞭炮,“贺老鬼,那是你孙儿吧,胖嘟嘟的真可爱。叫什么呢?”
“只起了个小名,叫阿崽。寨里都是没读书的,也不急着起大名。”贺来亦有些微醺,同杜雪衣碰了个酒碗,二人仰头干了一碗,“要不雪衣妹子给起个?”
杜雪衣连忙摆手:“我可不是什么文化人,文绉绉的名字我可起不来,估计要起也都是什么贺喜贺寿贺礼的,这种俗名你们肯定也用不上。”
“寨主——”一小喽啰叫着喊着从寨门跑过来。
贺别胡乱应了声:“嗯?”
“有个人想找杜姑娘,说是银刀门中人。”小喽啰道。
“银刀门?”杜雪衣懒洋洋直起身,侧头道,“谁啊?”
“那人自称老杨柳的部下,说是门中出事了。”
“什么!”杜雪衣陡然一个激灵,当即就醒了,“快让他进来!”
隆冬雪月里,杜雪衣银马红裘在积满冰雪的山道上日夜狂奔,不眠不休飞驰了三天三夜,终是赶到淮州城外的映月山庄,那时还叫安平山庄。
“让开!”杜雪衣下马时,随意两刀便将拦路的二人直接挑下。
就如此,杜雪衣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凭着一人双刀长驱直入,每一刀都干脆利落,左手映月短刀更是全数将人一刀毙命。不一会工夫,安平山庄便已血流成河,伏尸遍野。
——“雪衣,少爷和夫人都已竟身故。门主他......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