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救
杜雪衣睁眼时,觉得周遭模糊一片,眨了眨眼,发现是挂在睫毛上的水滴所致。借着幽暗烛光,杜雪衣将环境审视了一圈,心中已有数——
外头此时已有鸟鸣声,应已过了寅时。狭小的房间空空荡荡,却有个空水桶倒在角落里。而自己则坐在一大摊水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全身都湿透了,水珠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掉。
她笨拙地检查了一遍全身,幸好,除了被捆得结实之外,四肢健全,受的也都是皮外伤。
“哟,终于舍得醒啦?正好送你上路。”听闻此间有动静,梅三姑推门进来,卫晓锋跟在其后,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抱着剑一脸厌恶站在门口。
“你不敢杀我,不然我早死了。”杜雪衣轻笑道,却发现说话磕磕碰碰的,似乎还咬到了舌头,鼻尖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看来这俩刚才没少往自己脸上呼巴掌。
看来失去痛觉竟也不是全无用处,杜雪衣自嘲。
“别太抬举你自个儿了。”梅三姑缓缓走到杜雪衣面前。
“那你杀我呀。”杜雪衣坐直了身子,语气嚣张得很。
梅三姑弯下腰,一手揪着杜雪衣的衣襟把她提起,一手拍拍她满是指印的俏脸,眼神怨毒语气凶狠:“本来想抓你男人,没想到你自投罗网。若你真死了,林溟一个堂亲、吴中友一个远亲,恐怕也奈何不了吧。”
杜雪衣毫无反手之力,只得由她摆布,但说话却没有输了气势:“是啊,如今钱老想凭借映月双刀得到武林盟主之位,你们作为他的手下却偷他的刀,这次肯定没少吃苦头吧。而今要是他们找不到我,林家虽已没落,但是吴义安吴老若不点头承认钱老的地位,你们不就又坏了他的事。倒时钱老新账老帐一起......”
随着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杜雪衣一头栽倒在地。梅三姑怒火中烧,还未等杜雪衣说完反手便是一掌。
杜雪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耳边嗡嗡响个不停,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她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不过是想激怒一下二人当成回击罢了,但她还是知进退的,发完一通脾气也该收敛了——“君子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系列君子处事之道,不停地在杜雪衣脑中盘桓,强行压制住她的怒火。
“梅三姑,原来你也会生气啊。”沉默许久的卫晓锋一声冷笑,“扇她一巴掌都算轻的,要我直接割了她舌头。”
见杜雪衣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梅三姑不由得又是一阵火气,她一步上前扯着杜雪衣的头发将她拽着跪坐起来,继而阴恻恻在她耳边说道:“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倒是个硬骨头,都不喊一声的。听说你们林家回春妙手林离有个师妹投奔南诏了?”
“笑......”好不容易终于能正常视物的杜雪衣,耳鸣声刚熄,便听到这匪夷所思的消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结果一开口就咬住了嘴唇。她怒不可遏,呸地一声朝梅三姑吐了口血,“笑话,林家人怎么可能通敌?”
“还撒谎,你不是林家人吧。”梅三姑把她头发扯得更往后仰了些,几乎就贴在她脸颊边说着,“若你是他堂妹,你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那你就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了。”
杜雪衣虽然狼狈,嘴角却仍挂着笑,反驳道:“谁说我是宁州林家人了?”
“远堂也是堂啊。”杜雪衣之前便已同林溟确认过,林玉山的爷爷同林溟的爷爷是亲兄弟,因此二人说是堂亲也没有错。
“你是林家寨的人?”卫晓锋有些诧异。
杜雪衣索性也不再隐瞒,调整了下姿势,朗声道:“卫前辈,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您不肯把所有功法传给卫小姐,让她学艺不精就算了,你还让她去冒险。现今人没了,还怪到别人头上,是不是不太地道?”
“放屁!”卫晓锋目眦欲裂,转瞬间剑锋已至杜雪衣身前。
杜雪衣慢悠悠说道:“东山剑派剑法重在快和繁,变幻莫测让人瞧不见来势去路。但练到你这一重境界,明显能感到手腕跟不上剑的速度,反而不如之前用得轻松自如,还容易伤了自己,所以你才不肯将这一重的功法教给卫小姐。”
“你!”卫晓锋大惊,习武者尤其是到了极高境界的人,被人看出破绽便犹如被对方知道命门,他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竟是有些颤抖。
“我有办法。”杜雪衣侧头一笑,对上卫晓锋瞬间被点亮的双眸,“无论是繁或简,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尽头都是归一。这一重剑法你其实已了然于心,只不过你一直不肯放弃原来的习惯罢了,你不妨试试将那些华而不实的招式简化。”
杜雪衣斜乜了眼有些意外的梅三姑,她的手已不知不觉地放开,正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梅三姑,这梅花香虽能助你习武,但你运气时,总觉得气息滞在百会穴无法疏解,刀法也因此无法精进。你一直怀疑是兵器的问题,于是差人打造了各种尺寸的刀,却无济于事,觊觎映月双刀,也是因为这样,却不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