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
说着抱歉抱歉的时候,俐俐才意识到他想要说什么,回应着微微一笑。
“别介意。”大吾倒是显出一点不自然,“君莎他……没有恶意。”
俐俐摇了摇头:“没关系。”对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谈何介意?
他的眼神松弛了些:“喝咖啡吗?会议不会很快结束。”
俐俐看了看波克基古(小家伙坚持要跟着她来),后者点头如同火稚鸡啄米。于是她跟着点了点头:“我自己买就好。”
波克基古扯着她的袖子直奔柜台,目标当然不是咖啡,而是玻璃柜里的各色蛋糕。大吾听见她埋怨似的说了什么,波克基古便嬉皮笑脸绕着她飞,手上做着天女散花般的动作,直到她叹着气取出钱包。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随后发觉君莎也在看他,目光同样意味深长。
在他开口之前,大吾不紧不慢道:“你想听我说再说一遍‘到此为止’吗?”
警官被他噎了回去:“行吧,我不说了。”
死者家属抵达时,所有人纷纷收敛了笑,起身向她致以哀悼之意。俐俐站在大吾身边,抬起头时,那位夫人的视线恰好落在了她的脸上:“这位是?”
“这是加西亚小姐,冠军先生的朋友。”君莎介绍道,“加西亚小姐,这是水原夫人。她是死者水原的……母亲。”
他在说到“母亲”的时候顿了一顿,俐俐知道个中原因:“水原夫人”不是死者的生身母亲。她曾以嫌疑人的身份接受调查,因为继子的离世意味着她的亲生孩子将会继承水原家的全部财产。但从后续结果看来,这位女士与继子相处融洽,且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即便少数警员——包括水原家的部分亲属仍然对她抱有怀疑(甚至认定她即指使者),也不得不臣服于这位夫人的雷霆之风,乖乖闭上闲言碎语的嘴巴。
“很高兴见到您。”水原夫人说道,“案件得以水落石出,首先仰仗的是您与冠军先生的细心发现。我对您深表感激。”
“举手之劳而已。请您节哀。”
水原夫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开。她是名声响当当的女强人,旗下品牌的门店几乎遍布丰缘、神奥等地。俐俐听过她的事迹:三十岁的女人独自闯荡商场,从名不见经传到知名女企业家,为人津津乐道。在这起案件的调查过程中,她同样展现出了雷厉风行的风范。
“每次与死者家属见面的时候,她都逮着我使劲盘问,我都要冒出冷汗来啦。”君莎的原话便是如此。俐俐当然知道其中含有夸张成分,但是关于水原夫人的描述,想必君莎是一点没有夸张的。
会议内容是案件的重整、复盘以及后续处理的讨论。直到会议过半,讨论仍未任何程度地涉及“水舰队”这一组织。但是俐俐不着急,因为大吾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休息期间,她被坐不住的波克基古拉着下楼走动,刚出玻璃门便听见一道稚气的嗓音:“俐俐。”
“……你是……”
她确信她从未见过这张面孔,然而这位十一二岁的孩子偏偏叫出了她的名字。正费解着,君莎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怎么了,俐俐小姐?”
在她说明情况之前,他已经看见了她身后的小男孩:“水原咏?哎呀,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招招手,小男孩抱着多边兽往退了两步。君莎挠了挠头,向她解释道:“这是水原夫人的孩子。你们认识?”
“不,我第一次见到他。”
“看来他很喜欢你嘛。”君莎掏出手机,“你等等啊,我给水原夫人打个电话。”
水原夫人很快下楼:“咏!我让你在公寓等我对吧?过来!”
咏往她的身后藏得更深。她不得不蹲下身,哄劝地轻拍他的肩膀:“去你妈妈那边,好吗?”
“俐俐。”咏说,“晚上,一起吃饭。”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俐俐语塞,任由咏往她的手中塞了一张纸条,随后跑向水原夫人。
“这孩子似乎很喜欢您,俐俐小姐。”水原夫人对她说,“晚上您愿意赏光前来吗?”
※
俐俐是凭直觉答应水原夫人的请求的,她直觉这位夫人不简单,直觉这位水原咏小朋友不简单,因此将受邀一事悄悄告知了大吾。“如果你认为不妥当,”她对他说,“我可以找个借口回绝他们。”
“不必。”大吾气定神闲地说,“这没什么不妥当。”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仿佛说着悄悄话似地,彼此挨得很近,近得俐俐能看清他的皮肤表面细细的绒毛。室内空调打得有些低,他的气息随着他轻轻说话的动作吹在她的胳膊上,温暖、柔和,令人心悸。俐俐几乎不知道双手应当怎样摆放,十根手指绞在一起,松开,最后不自在地放在了臂肘之间,大吾注意到了她的躁动不安,体贴问道:“温度是不是低了些?”
俐俐硬着头皮:“是……是的。”
于是他的外套被搭在了她的肩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周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