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沈楚妤眨了眨眼,轻笑,“殿下打算用何种密法治愈我?先说好了,同生共死可不行,我一介独夫,可应付不起这等牵缠。”
秦昀修调起她的下巴,垂下眼看着她苍白的唇色,“阿楚,你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难道还觉得这由得了你吗?”
“殿下……强扭的瓜不甜。昭武那边各样功法都十分霸道,我恐怕承受不起。”沈楚妤皱眉。
“不必担心,我同你一道。”秦昀修划开食指,用血在她眉心勾勒了几下,“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跟着那道火焰。”
沈楚妤合上眼,只感觉眉心灼热。忽然身一轻,竟漂浮起来。她慌忙睁开双眼,却只有一片漆黑,秦昀修和那间小屋都不见了。她摒除所有杂念,数着自己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道火焰色的光,她奋力朝光靠了过去。
她离光越来越近,却感觉不到光的温度,直到她触碰到光。赤焰色的光从她指尖爆裂开,暴涨的光柱吞没了她。
她脑子空白了一下,意识似乎被抽丝剥茧地打开,直到最幽微的角落显露出来。
“不要——”
她惨叫一声,跌入了久远的记忆中。
那是连她父亲也不知道的往事。
那时她刚及笈,随父亲去往北地时途经豫州。豫州穷困,苏家在豫州没有生意。他们只在豫州休整几日,父亲正巧遇上云游的旧友,便整日泡在茶馆与友人闲话,没有怎么注意她。她便纵马独自往城外的山中驰骋,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午后阳光灿烂,凉风拂面,她游性大起,朝更深的山中去了。
就在她跟树叶间一只大尾巴的小松鼠对视时,她忽然听到远处一阵痛呼声,似乎是个女子。于是她把马一系,轻手轻脚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她没走多远,只见前方枝叶繁茂的大榕树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痛苦地捂住脖颈呻、吟,便赶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子形销骨立,已经不似人形,望向她的时候眼睛却亮了,“姑娘!请帮帮我!我项间受了伤……”女子边说边松开捂住项间的手,血淋淋的脖颈上赫然缠着一条铁链。
她赶紧掏出刀来,想解开铁链,却发现铁链似乎是经年日久缠在可怜的女子颈间,如今有些部分已经长进了肉里,怎么也解不下来了。她焦急的问道, “你是怎么受伤的?哪个丧心病狂的牲口竟对你做出这种事来?”
那女子越来越虚弱,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我本天南人,是当地望族花氏的小女儿,十六岁的上元节与家人外出庆祝时被人潮冲散,一时找不回家人,被贼人盯上后,他们把我绑架到了这里,卖给了一户农夫。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假装顺从,换来一些时不时外出活动的自由。我家中有药学的传承,我识得百草。趁外出时我采集了不少毒草,炼制了几枚毒丸,打算跟这些恶人同归于尽。可一回去便被农夫出远门回来的哥哥锁在了屋里。我日日用藏在身上的玄铁绣花针磨颈间的锁链,五年之后,七天之前,我真的把锁链磨断了。那一日,农夫和他的哥哥恰好不在家,我就去把毒丸投在村头水井中。我知道此地穷困,没有女子愿意嫁过来,所以买妻成风,官府不问,日夜都能听到屋外女子哭嚎。我了断此间的罪恶。我重新行走在阳光下的人间,可惜伤势太重了,锁链太重伤到了脖颈,大概活不到回天南的那一天了……”
沈楚妤手足无措地抱着她, “你撑住,我有马,可以带你去城中找大夫,等你伤好了我送你回天南,绝不食言!”
女子闻言笑了,枯瘦的脸顿时生动起来,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垂下了头,死在了沈楚妤怀里。
那一日,沈楚妤在望向天南方向的山头挖了半日的坑,安葬了女子。为她整理遗容时,摸到她发间一根针,抽出细看,针尾有微雕出的“梅”字。沈楚妤收好了这根针,两年后途径天南时特意去找了当地花氏,想要送还遗物,却只听当地人说花氏卷入边境叛乱,全族获罪流放到化外山了。
秦昀修看着沈楚妤的记忆,一声叹息, “买妻屡禁不绝,当地官府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世人认为女子卑弱,无力反抗,没有什么威胁,在南地甚至被族人视为轻贱。这位花氏的姑娘刚烈决绝,我在化外山有故友,可以去寻她的族人代为转告。可是阿楚,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是你意识最深处的事……”
沈楚妤站在记忆里看着自己立的那座坟茔,轻声道, “父亲教我武艺,带我行走四方天地,给我讲古,交给我各地产业,我在此以前从不知道女子处境如此危险而艰难。这个世界第一次向我展示它有多狰狞残酷,而我所倚恃的唯有手中刀剑。”
“阿楚,还有我。我想同你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和艰难。”秦昀修从她身后揽住她。
“殿下,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扒光我的脑子看我最深的隐私吧,你这样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沈楚妤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这是祝由术,你的伤已经转移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