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识(三)
楚了?”
“难了,”梁炽举杯一饮而尽,“那宫女自知死罪,被近卫擒住时便咬了舌了。”
“臣听闻,”陆钊道,“那宫女死前说她本江南太平府人士,因知府县令贪了他们的税粮,一家都饿死了,有冤无处诉,才入了宫走这条死路,可是?”
“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何必还来问我。”梁炽伸手碰了碰茶壶,感觉凉了,想叫人的工夫,门外传来了苏筱的声音。
“奴婢苏筱,给殿下奉汤。”
“进。”
苏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汤碗轻放在梁炽身旁的方几上,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陆钊见苏筱合上门,两手叉在腰上,两个眉毛拧作一团,满眼焦躁地看着梁炽。
“不是,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
梁炽端起汤碗,拨动汤匙感受着热气蒸腾,“什么时候了?”
“如今你署理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不怕他们是冲你来的?”
梁炽怕。只是他知道,怕也没用,他和淑妃梁煦一党迟早有此一战。户部是他署理没错,可他不过是个挂名的幌子,是宸安帝经不住御史台那帮人整日的连篇累牍,给他的一个“历练”的名声。户部尚书去岁丁忧,如今户部实际的掌控者户部侍郎刘峻霖是内阁次辅储宗元的门生,而过去的一年来,根据线报,储宗元和身在宁安的睿王梁煦通信频繁,极有可能在谋划夺储。
见梁炽不语,陆钊走到梁炽身旁坐下,沉声道,“近日宁安府密报,睿王梁煦在宁安私造兵器,阴养死士,你猜他安的什么心?”
“地方密报皆应直达宸聪,你从何处窥得?”
陆钊沉默,没想到火烧眉毛了这位却冒出这么一句,气的又站了起来,跺脚道,“这都是细故,我且问你,你打算如何应对?”
梁炽并未应声,只对着隔扇窗上映着的簪影道,“苏筱,进来。”
苏筱送完汤碗后并没有走,今晚实在事关重大,她守在门口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和梁炽说话,没想到自己因为没有搞特务事业的经验,没有藏好而被抓了现行,这会儿只好推门进来,面色尴尬地立在地上。
“你在外面偷听本宫说话?”
梁炽看着这个几天来出现在自己身边举止诡异的女子,语气中充满了压迫感。
苏筱盘算了下,自己面前的这位是个人精,何况真诚才是必杀技,自己若是现编什么不靠谱的理由被拆穿反而麻烦。
“是,奴方才在外面候着,因奴有话要和殿下说。”
“哦?是,差点忘了,你早上就说要有话对本宫讲,说吧,何事?”
梁炽收起长袖,将两手搭在膝上,双眼直视着苏筱的眼睛。
“明日朝堂之上,还请殿下不要答应协助调查圣上遇刺一事。”
苏筱回应着梁炽的目光,朗声道。
梁炽未及言语,一旁的陆钊闻言大惊,“圣上遇刺之事,你如何得知?明日之事,你又如何未卜先知?”
苏筱深吸一口气,次第落下双膝,向梁炽道,“陆指挥之问,奴婢一时的确解释不清,纵是说了,殿下也定觉得是疯话,奴婢只求殿下今晚记住奴婢一句话,明日朝堂上廷臣所请,殿下万万不要答应。”
“本宫为何要信你?”
苏筱看着眼前这个和沈时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色道,“殿下就当奴婢是个异世知己吧,一个希望殿下赢,希望殿下做男主角的人。”
“男主角?”
“哦,就是……一个故事里最重要的男人。”
苏筱满眼真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确实足够真诚了。在这个没有系统没有任务的穿越后世界里,她本可以躺平做一条咸鱼,却在他即将遭遇危险时坦言相告,满心期盼这个自己爱豆饰演的角色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不惜被他怀疑、误解,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苏筱知道沈时谦和梁炽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但爱豆沈时谦的人生给过她那么多温暖和鼓励,让她在踽踽独行时不孤独,在遭遇困苦时不沉沦,在诱惑和欲望中保持清醒,她想,她到底还是欠他个人情。
梁炽不知道苏筱的这番心思,他是个理性的人,从来只用事实和逻辑来作判断,此刻却不知为何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力量,让他感觉面前的女子似曾相识,自己似乎可以信任这个言行乖张的女子。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梁炽说完这句话,收获了两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苏筱满脸狐疑地起身退了出去,陆钊眼中的难以置信此时则变成了意味深长。
“嘿,不是,你喜欢她?”
“你不是消息很灵通么?不知道本宫要纳妃了?”
梁炽重新端起已经变凉的糕子汤,吃了几口道,“到底是甜了,还是得告诉苏筱少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