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炮开始噼里啪啦地响。
九龙镇地方不大,一条双车道的水泥公路从镇中心广场出发,横穿整个镇,进香的队伍也就顺这条路上绕镇中心一圈。
林墨走在李锦佑边上,眼角偷偷瞄着轿子另一边的人,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沈俊司也来这顶轿子,她就该到队伍后面去,说不定还能蹭个车。
更何况,走在路上没有遮蔽,她被晒得睁不开眼,只能把手伸到额头上挡着。
旁边的李锦佑抬着轿子,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水,抹着汗说道:“林墨,我要热死了。你快帮我搭把手,把外套脱下来。”
林墨伸手帮他扯着外套,听到后面两个抬轿的开始八卦。
“林仙姑,你跟李锦佑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上学时候,别的第1名和第2名都是明争暗斗,塑料友情,就你们俩天天凑一起。”
“你们俩要不要考虑,凑一对试试!”
林墨把李锦佑的外套搭在手上,不想搭腔。这几个人她都认识,只不过小时候她家里穷,成绩却很好,最关键的是——还打不过他们,所以经常被他们明里暗里贬低、捉弄。
至于她和李锦佑——农村、城镇的孩子读书,就是一个从农村包围城市的过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小时候,大家一起在镇上成群结队地上下学;上了初中,公交车会在每周五和周日,载着半车的优秀学生,在九龙镇和县城之间往返;到了高中,就剩三四个人,拼一辆出租车,月初月末的时候去到市里的重点中学或者从市里的重点中学回来。
至于少了的那些人,要么留在原地,要么辍学出去打工。等到去北京上大学,就剩她和李锦佑两个人了。
出了九龙镇这一亩三分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个人作伴就不错了,哪来什么狗屁竞争关系。
“幼儿园老师说了,同学之间就要好好相处,不能打架,也不能凑一起搞小团体。”
轿子上的童言稚语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林墨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将李锦佑的外套盖到头上。
一方面是烦的,一方面实在是晒得慌。
走过两边稀稀疏疏的居民楼,视线逐渐开阔。
路边用于灌溉农田的水沟叮叮咚咚响,两侧是大片的还没播种的光秃秃的稻田和绿油油的菜地,远处的山层层叠叠,像一幅晕染得极富层次的水墨画。
“小墨。”另一边的沈俊司侧着头看她,眼神示意她过去。
林墨慢悠悠地从轿前绕到他身边,抬起头,正不明所以,盖在头上的外套就被轻轻地扯了下来,强烈的光线让她不自主地眯起眼。
沈俊司一边走一边摘下帽子,似乎在等她接过去:“怕晒?”
林墨脑子里瞬间拐了一百零八道弯,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费了老大劲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沈俊司直接把帽子盖在了她的头上。
林墨的脸倏地一下涨红了,心里默念“一定是我太久没见过帅男人的缘故,而且这人刚从国外回来,比较不拘一格不拘一格不拘一格……”,才把暴涨的心跳频率压回正常的节奏。
没等她反应过来,沈俊司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口:“你也帮我一下。穿着外套实在太热了。”
林墨只能退后半步帮他,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脊背,温度滚烫。她不敢抬头,眼睛平视前方,正好看到一滴汗水从他线条优越的脖颈滑进白色T恤里,透出里面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身后两个抬轿的也不再出声。气氛有些古怪。林墨赶紧扯下他的外套,仓皇快走两步到他前面,不敢回头。
脸是没被晒到了,但却火辣辣的。
沈俊司异常沉默地听完了整场对话,等了半天也不见林墨反驳那几个人。而她和李锦佑之间那种轻松而融洽的氛围,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密不透风的墙,是他这个十几年不见的陌生朋友无法插入的。
郁闷、不爽、烦躁。
余光跟随着走在前面的女人,修身的毛衣裙包裹着她窈窕玲珑的身体曲线,堪堪露出两节白皙、纤细、修长的小腿。她的肩膀瘦削单薄,胸前抱着两件外套。
贴着她身体的那件,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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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公路绕了一圈回到广场,俩人顺路一起回家。林墨把衣服递给他,搜肠刮肚终于找到话题:“昨天你跟我阿公说了什么?要求什么签?”
沈俊司慢悠悠地走在她旁边,落后她半个身位,卖着关子:“你猜?”
“一般来庙里,无非就是求事业、姻缘、平安健康,或者单纯来拜拜,求个心安理得。”林墨上下打量他,继续说:“你这个年纪……这般长相……我猜是事业签。”
沈俊司失声笑笑,“仙姑厉害。”
“我父亲和叔伯年轻时在林伯庙里求了签,才决定北上创业。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每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