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暗卫营
闷热的潮气催落了水滴,开始只豆大的几颗,没过一会儿便兜头浇了下来。
即使举着伞,也浑身湿透的燕辞云几人,快步走进了这座破庙。
一脚方踏进门,便听见“砰砰”几声砸地的声音。
暗卫怅雪与明清二人迅速上前护住燕辞云,几人往里绕过几步,方才寻得这声音的来源。
少年衣着破烂,跪在地上,对着蒙尘已久的观音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那声音大的,几乎盖过了外面的倾盆雨落,听得怅雪明清很是牙疼。
明清没忍住“嘶”了一声,引得那少年回头一望,便对上了燕辞云饶有兴味的眼。
也让三人看清了他此时的模样。
额头已然淤青渗血,血混合着污浊的泥淌过眼角。
那双本该熠熠生辉的狐狸眼,死寂一片。
少年木然转过头,对着观音再次“砰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看着地上已然混浊着血色,怅雪冷哼道:“堂堂少年郎,对着具观音磕头有什么用?”
声音传进了少年的耳朵里,成功让他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了下来。
怅雪见有用,正要再接再厉时,自家少主却截下了话茬:“当也对土地公磕磕。”
然后怅雪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少年跪着转了个方向,毫不犹豫地对着观音旁边那座小巧的土地公供奉凶猛地磕起了头。
每一声都无比地实诚。
燕辞云抚掌笑得畅快,而后几步走到少年身边,单膝蹲下,以扇抬起少年的下巴。
浑浊的血色有些模糊了视线,冉夕秋看见那人的唇一张一合:“求他们,不若求我。”
一道白光划开青黑的天际,将燕辞云的面容照亮了一瞬。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冉夕秋的手指骤然抠在了地面上,他看着他的眼,开口道:“求你,救救我哥哥。”
说着便要挣开折扇给他磕头,却被燕辞云制止:“在我这,磕头可不值一文。想要我解你心忧,便要拿相应的代价来换。”
“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我哥哥。”
燕辞云的视线划过角落里下身染满鲜血的少年,轻笑道:“入我暗卫营,忠我之事,直到治好你哥哥为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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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齐,如何?”明清一见浮齐施针结束,便开口问道。
“腿伤最重,拖延太久,难治。”
一句话便让冉夕秋狠狠抓紧了榻上的锦被,他看着浮齐,那双眼里的期冀让明清都不忍再看。
浮齐的语调无波无澜:“若寻到药材,配以金针疗法,或可一试。”
“什么药材?”冉夕秋的语速都快上了几分。
“寻常药材府里有,只这核枯龙骨、沉莲木香、四栀荆芥三样,难寻。”
明清在听见“四栀荆芥”时,便不动声色地低垂了头遮去眼中异色。
“这些药材哪里能找到?”浮齐见冉夕秋都快黏到他身上了,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明清适时开口:“夕秋,少主将你二人带回来,是让你入暗卫营的。寻药之事,便交由药堂的人去做便可。”
冉夕秋又问:“我哥哥什么时候能醒?”
浮齐答:“最迟明日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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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三年。
浮齐正在捣药时,药童秋石抱着一大堆医书锦盒进来了:“副堂主,夕秋又带了一堆东西给您。”
刚把东西堆放在空桌上,又忙不迭地跑到门边喊:“凌泉,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快点快点!”
凌泉慢吞吞的步子加快了一丝,到了门边,便被秋石接过了怀里一半的奇珍异宝,二人把它们通通堆放在桌子上。
凌泉道:“副堂主,还有这些。都是夕秋送来的。”
浮齐捣药的动作不停,随口道:“就先放那罢。”
秋石望着这一堆的物什,啧啧称叹:“夕秋这小子可真够执着的,每次一在外跑任务,总能带回这么些个玩意儿给副堂主。”
凌泉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自夕秋开始出任务以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搜罗各种各样医药相关的物什,带回来“孝敬”浮齐,毕竟他哥哥的命和腿都捏在了副堂主的手上。
浮齐做完了手上的事,走过来照例挑拣了一番,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充公。
秋石看了眼漏刻:“诶到时辰了,我去扛药浴给冉兰舟了副堂主。”
浮齐甫一点头,秋石就踩着轻功往药室去了。
留下一阵风起,将堆积起来的物什吹散了架,哐啷硿隆地散了一桌一地。
凌泉本来是想伸出手补救的,但终归是慢了。
他偷偷瞄了自家副堂主一眼,总觉得他似乎在用眼睛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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