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布料,就这么给毁了。
“你可是有求于我!”他气急败坏。
裴迟理笑,“没往你脸上甩就不错了。”
一刻钟后,熙辉宫的墙头跳下一人,利落地跳上备好的白驹,“驾。”没有半刻停留向前奔去。
待侍卫听到声音后看去,只有越动的马尾,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宫墙之间。
城北的街上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还好有柳阿紫姑娘提醒,她提前在临街的客栈二楼要了个房间,只要开窗就能将比赛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老板也是会做生意的人,店铺选的地理位置好,每年比赛时,房费就会上涨好几倍,一天下来赚得盆满钵满。
孟清黎到的时候比赛就要开始了,场地的中心,一人站在高台上,敲着锣,高喊一个人名,便有一人骑着马走出,绕场地一圈挥手亮相。
无论大小公侯伯,还是张三李四阿猫阿狗,最后都会站在同一起跑线。这大概是唯一平民与达官贵人不分先后,平等出现的时刻。
孟清溪看了许久,人陆陆续续出来,只剩最后几个,还是没看见那晚的那位。
又一声敲锣,“薛世子!”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向那望去,却没看到有人出现,高台上的人紧接着又喊了几声。
“这是薛世子谁,那日宴会上他有出现过吗?”
微雨想了想,笑,“小姐你忘啦,那日他们因为他才说起乐莺坊,你这才要去的啊。”
“薛世子——”
喊声中途停顿了一下,她看过去,适才与微雨说笑的嘴角未落,此刻停在了脸上。
那人,白衣白马,从入口驰骋而入,
她未曾听过沙场上万马奔腾的马蹄声,未曾见过辽阔无垠草原上展翅的雄鹰,未曾感受过苍茫雪山上吹卷过的风雪。
而此刻,壮阔的山水越入她的眼中,只他一人一马,似一阵风,吹拂她的心间,领她去看世间万千壮丽景象。
少年意气风发,在马背上自由驰骋,英姿俊朗,见到他,她终是能明白晟北为何钟情赛马,策马而奔时,心情定是无比德得辽阔。
楼下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孟清黎眼盯着领头的那位,不敢稍离。
第一名和第二名只有半个马头的距离,咬得不相上下,更惊心动魄的是,二人的骑射也旗鼓相当,坐在马上一箭接着一箭射。
微雨评价道:“这薛世子还真是毫不相让,别人射一箭他必需射两剪,别人射中靶心他就得刺穿靶心。”
还真是少年气,争强好胜的性子。
站在楼上有些角度看的不大清楚,孟清黎看了眼楼下,“那片有空位了,要不我们下去。”
“小姐,人多不安全……”微雨还没说完,就见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往楼下走,走急了,把面纱上的流苏晃得哗啦啦响。
公主怕不是一个时辰内就回家的期限都忘了,这下挤进人群,再出来可就难了,但微雨有心无力,只得跟上去。
孟清黎站在人群内圈侧面的石阶上,踮着脚,看裴迟理绕着场从她面前呼啸而过,抹额随风扬起,已与后一位拉开半个马身的距离。
“姑娘,姑娘。”
热闹的人声中,她听见有人在叫她。侧目看去,是身边一位身着锦衣玉带的男子,在叫她。
她看人心切,仅微微欠身以示招呼,便又将目光投与场中。
但那位公子并不罢休,盯着孟清黎看了会儿,挑着时机,“姑娘,你是哪位府上的小姐,可否摘下面纱来让我瞧瞧。”
她耐着性子,强忍着不悦,“小女样貌粗鄙,所以才脸上戴纱。”
到此的姑娘,那位不是精心打扮,为求男人倾慕。他身为官宦子弟,父亲在朝中做官,想嫁与他的贵族人家小姐比比皆是,何况他瞧着女子模样并不丑陋,许是女儿家的羞涩,和他玩欲拒还迎。
愈想他愈觉得如此,向右靠了几步,盯得忘乎所以,趁她不注意,想扯下她的面纱。
指尖碰到薄纱的刹那,一股强劲地从手背上划过,没碰到任何东西,手却被一股强有力气流震开,待回神,后方的柱子有了裂痕,一支利箭钉在上方。
手背像是便鞭笞过火辣辣的疼,他惊魂未定,身上一层冷汗,气息难平。
孟清黎也被吓到,向后退了几步,站定后望去,裴迟理收起弓,牵着缰绳,白驹跨栏而过,扬起尘土,却遮不住他的矫健身影,向她方向而来。
他拉紧绳,马前蹄高高扬起起,停在人群前方。那一刻画面定格,天边的红日就悬在他肩头,他立在天地之间。
“顾姑娘,又见面了。”
周遭事物都静默下来,她立于人中,看着他,弯起眉眼。
面纱轻轻飘动,不知是风吹,还是心动。
身后,不断敲响的锣,吹响的号角,高台上的人振臂高呼,比赛的第一名,是来自乡下村里的冯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