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杀烬点头,把两支含苞未放的花枝放入花瓶中。
拾弦趴在桌上,下巴搁在小臂上,静静地等待花开。
花瓣慢慢产生变化,一点一点绽开,拾弦用手肘碰了碰杀烬,期待又欢喜。花朵完全绽放之后,比海碗还大,花芯处有一团蜜露,幽香阵阵,杀烬拿过麦秆递给拾弦:“可以吃了。”拾弦却没有半点反应,已然昏睡过去。
杀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买下店里所有的千丝紫莲萝和月霜玉露,等着下次拾弦醒来时再把花养开。可那花不经折腾,一夜之后成了枯枝,拾弦在翌日傍晚才醒来,杀烬又带她去店里买花,很不巧,店里的花早早就卖光了。
杀烬很不高兴,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拾弦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袖,说想去看夕阳。
杀烬带她来到山间,选了个视野空旷的地方,用厚厚的皮裘裹住拾弦。五光十色的云层层环结,将西边的天空织成了发光的锦缎,随着日光暗淡,云霞颜色变幻,绚烂耀眼。
“我想起在朝天宗的时候,我们也这样看夕阳。”拾弦被杀烬抱在怀疑,声音轻得仿佛一缕随时都能被风吹散的烟。
杀烬:“也不完全是这样。”那时候,两人并排坐着,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直到拾弦睡着了,脑袋才靠在他的肩头。
拾弦想起来:“其实那时候我不是真的睡着了,是假装的。”然后趁机贴近,她是个懂分寸的人,想一点一点地瓦解杀烬的防备,慢慢地蚕食掉这个男人。
杀烬:“我知道。”
一个想装,一个不想戳穿而已。
拾弦轻笑:“杀烬大神,你跟我说实话,在白净山,你是不是还挺期待我去找你?”
“不算期待吧。只是你不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忍不住去想你在干什么。”
嘴硬,明明就是期待。拾弦闷笑。
杀烬似乎知道她在笑话他,别扭地看向远处的天光云影。
拾弦没再出声。
她安静得有些怪异,杀烬低头,发现她双目闭合,又昏睡过去。
风在山间穿梭,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拾弦曾经吹起的箫声。她的曲子,她的笑颜,陪杀烬度过了一生中最难捱的岁月。回首半生,杀烬发现最快乐的时光竟然是与拾弦一起在人间流亡的日子,可是现在她快要死了,就像落日西沉,无法挽留。
叫人如何甘心?
杀烬起身,把拾弦身上的皮裘裹紧,抱着人朝幽冥极地的方向飞去。
风雷部防守严密,但神兵发现外人入境,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人已风驰电掣般朝着城内飞去,熟门熟路地扑向魔王宫殿。
震临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杀气,条件反射地拔出剑,来人已至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震临松一口气,又暗暗腹诽,每次来都不打招呼,老子迟早被你吓死。
杀烬像是在暗夜中冒出来的怨鬼,满身阴郁,他怀里抱着个人,黑发如瀑,震临虽然没看到脸,但能猜出来是拾弦。
拾弦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震临疑惑:“拾弦怎么了?”
杀烬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她依旧没有醒。
二人进入魔殿,拾弦被放在榻上,震临替她把脉,不解道:“她的身上没有伤,但脉搏极弱,似乎命不久矣。她到底怎么了?”
杀烬愁眉紧锁:“销魔钉。”
震临颤抖一下,直起身子,轻声问:“几根?”
杀烬:“七根。”
震临沉沉地闭上眼,一切了然,他睁开眼,目光沉痛。
“你救救她。”杀烬满眼哀求之色。
震临从喉中发出一声悲叹:“神族的销魔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效用。销魔钉销蚀的是魔元,魔元是魔修的生命之元,是灵魂和肉-体的依存。看她这个样子,你在救下她时,应该是最后一天,她的生命之元已经干涸,就像一棵树被拔出来,砍断了所有的根,虽然树叶暂时还是绿色,但已经活不了。”
杀烬不信,他抓住了震临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是魔,你比我更了解魔修,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你告诉我需要什么东西,只要这世上有,我就可以弄来。”
震临双目酸胀:“能用的灵药,你应该已经给她用过了。”
他了解杀烬,若不是山穷水尽,杀烬不会来找他。
可震临也没办法,无奈地摇头。
杀烬幡然发怒,一股气浪掀起,屋内桌椅皆成粉末,惟独拾弦身下的那张榻安然无恙,他双眼发红:“我不信!你一定有办法,要什么条件尽管提,不用拐弯抹角。”
震临回头看了拾弦一眼,她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哪怕屋中动静如此大,她依旧没有醒来。震临如浩劫过后的大地,平静中带着悲凉,对杀烬道:“你了解我,若真有办法,我会趁火打劫,我不会对你客气。可是……”震临回天乏术,他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