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华云山庄的书房内有些清冷,熏香升起的青烟萦萦绕绕。
白衣公子坐在案后,面前摊开了纸却未曾书写,只是握着一块已被捂热的玉佩,静静沉思,暗含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怅然。
那是一块剔透莹润的白玉,有大半个手掌的大小,其上雕琢一簇嫩竹。
美中不足的是玉佩被摔去了一个边角,墨绿色的配线流苏也有几丝被火燎过的痕迹。
素白的手将其翻来覆去,可看到玉佩背面有个精美浮雕的“治”字,除了最后一笔略为粗糙。
他仿佛看见了那位儒雅的父亲欣喜的迎接孩儿出生,费心寻来最好的玉石精细打磨,又在孩儿学会写字时温柔耐心的陪伴着刻下那最后一笔。
他想起父亲满脸慈祥又骄傲的的笑容。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云禅看着那一笔略显稚嫩的雕刻微微出神,指腹不断抚摸,抚摸着这世上独一无二再不可仿制的珍宝。
中年男子端进来火盆走近放好,轻声唤他回神汇报道:“公子,我们的人回禀解长风已经出了幽州,往北去了。”
“嗯!”
“城内的扰神香也都已经回收毁掉了。”
“好!”
云禅并未抬头,半晌才发现那人还站在那儿。
“桓叔!”
“属下在!”
“别人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却是清楚的,如今,你会后悔吗?”
没想到公子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中年人微微一愣:“公子对属下有救命之恩,何况也是为了家母,属下一定不会忘了公子的恩情,此生追随公子,在所不辞。”
“如果有一天因为跟着我而让你丢掉了性命怎么办?”云禅淡淡地问。
“属下这条命本就是公子给的,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白衣公子似乎是叹了口气:“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命,那我本来救你是否还有意义?”
“如果不是公子,属下五年前就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这些年公子对我们的好,就算属下多死几次都不够还的。”卢桓说的铿锵有力。
“死也值得?”
“值得!”
云禅握着玉佩的手微微用了力,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死也值得!”
卢桓不知道公子今天是怎么了,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是不是担心什么?不如说出来让属下为您分担?要多注意身子!”
云禅看向他,又摇了摇头:“祁辰那边可有传信回来?”
“前几日传过一封信回来,说是有些眉目,可能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嗯……我这里没事了,你去吧。”
卢桓应了一声,走出去找到角落摆弄花草的东儿。
“公子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多陪公子说说话。别让他什么都憋在心里。”
东儿点点头,心想多半与那个解长风有关。
她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先往厨房去,给公子做的花粥现在应该到了正好的温度。
她知道公子才足多谋,识足也多虑。
但从没有人能开解他的心事,她能做的也只有让公子把关注点转移到别的事情上而已。
每到这时候,她就希望卓哥哥能出现,但偏偏卓哥哥喜欢神出鬼没,和云翔哥哥一样,只要回到山庄就百般不自在。
她想了想,顺便把房间里的围棋带上,就万无一失了吧。
与此同时,往北百里外的皇室陵园。
青砖灰瓦之间房门紧闭,身着灰色素袍的男子将刚刚读完的书信用火折点燃,静静地看着它在火盆里燃尽成灰,推开门朝南望过去。只看到有些萧瑟之景,却看不到都城盛京。
解长风回去后将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顾朗,顾朗只是看了看那两个当初临阵脱逃的手下,叹息的摇摇头。
当晚开始,城中果然再没有孩子半夜无故啼哭。
他让人在城中贴了告示,还派人给山庄送去了租约,这才总算是给这件事情结了尾。当然,这也都是后话。
很多人以为幽州终于恢复了太平,却不知道另外的一些人才刚刚开始提起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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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越往北越已是秋乏颓败。
凶悍霸道的北戎人每年此时都免不了对边境的一番骚扰。
大邺建国之初很是吃过几亏,随后便加强了驻守的兵力,对方望风不敢再过于放肆。
前些年长城由于年久失修,破败之处形成了口子,北戎人趁机偷袭了驻军军营,彼时刚到任的驻边将军解长远临危不惧,御军有方,硬是让对方没有占到一点便宜,灰溜溜的又沉寂了好几年。
解长风快马赶路很久才看到个茶馆歇歇脚,薄茶微苦,却没浇灭他心头的点点怒火。
幽州城到边关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