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来一个男子,她亦不会拒绝!
当时天色昏暗,四周火把噼里啪啦的烧着,虫鸣清远,风动柳枝。
姜寻烟听着自己因为药效而太过猛烈的心跳,望见了这个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极锋锐,却又极美的脸,一双瑞凤眼多情潋滟,但偏生神色太冷,硬生生压了那艳色,身姿挺拔,透着沉稳之意,远处燃烧的火光落到他身上,给他平添了几分凶戾、瑰丽之气。
正是姜寻烟一直避之不及的谢家住客,萧景怀。
此时,萧景怀对她的神色十分冷淡,隐隐还夹杂着几分厌恶之意,一开口,声线冷若冰霜:“谢夫人,当是少饮酒,失态。”
他非长非亲,如此言语,已是十分无礼,但方才姜寻烟那一声嘤咛更是冒犯在先,姜寻烟自知,她方才颇有些放浪蜂蝶之意,被人扶了一把,竟还窝在人胸口嘤了一声,一副青楼女子做派,恐是已惹人生厌了。
她也不能与人解释“是我中了药,并非是我性子浪荡”,只得低头行礼,赔罪道:“妾身失仪。”
她垂下头时,露出挺翘的鼻尖与乖巧的下颌,抬手伏腰的动作格外漂亮,俨然已经行过千百遍,看起来又是一副端庄娴淑的模样了,可是,萧景怀的掌心还停留着她顺滑的温度,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那一声嘤咛。
被陌生男子扶了一把,竟便是这幅姿态,又以那般眼神看人,若是他方才捏上一下,姜寻烟怕是会直接软在他怀里!
她的浪荡,竟不只是与裴青,随便来一个男子,她亦不会拒绝!
何其放纵□□!
萧景怀只觉得胸口烧着一团火,他冷冷的凝了她一眼,继而便道:“院中火势尚未灭,夫人该回去看看了。”
宴会虽然刚结束,但按理来说,他今日该宿在谢家,别院生了火,他身为谢家远亲,也不能当看不见,该去火场看一看。
但是他亦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跟着这个女人走到了门口。
他只能说服自己,叫他自己快点回去,不要再看她。
他的心里略有一些恼怒,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些恼怒是为何而来,反正一想起姜寻烟来,便觉得浑身都燥热难当,每一个骨节都不舒服,似是在叫嚣什么一般,连带着那只碰过她的手掌,也会时不时发痒。
他闭了闭眼,心想,这大概是厌恶。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一点都不想触碰到。
他才不是裴青那个浪荡子。
他绝不会,与这般女子再有什么牵扯。
——
“萧大人说的是。”
萧景怀面色冷锐的转身向湖畔别院走的时候,姜寻烟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冒犯了萧景怀,很怕萧景怀发觉她身上不对——她身中媚药一事,亦不好被外人查探。
幸而,萧景怀看起来虽然很不喜她,但也并没有找她麻烦、与她计较的意思。
萧景怀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姜寻烟才压下身子里的不舒服,跟在他身后,快步走向湖畔临院。
男子的脊背挺直,步伐极快,鸦青色的衣袖整齐贴熨,姜寻烟跟在他身后,便能看到他鬓上的银冠。
墨兰色的绸缎裙摆行过整齐的地砖,主母的发钗荡过长廊檐下的花枝,姜寻烟一步一步,跟在萧景怀的身后,重新走回到谢宅里。
他们二人齐行时,竟有种幽径为伴的感觉。
穿过长廊,她走至湖畔时,春雨与夏风从一旁的宴席中走出来。
春雨方才与甜水园的一个心腹丫鬟一道行远了,两人互相纠缠,到现在才脱身,夏风则是叫走了谢云玉的丫鬟,也是等到事了才脱身。
傅柔儿要拉姜寻烟入那泥坑,而姜寻烟,反手推了谢云玉。
姜寻烟只淡淡的扫了她们俩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提裙走向距离湖畔不远处的、火木燃烧的偏院客房内。
春雨夏风两个丫鬟齐刷刷的挺直腰杆,满目坚毅的站在她的身后,要与她赴这一场不见刀兵,但依旧腥风血雨的战事。
今日及笄宴上的热闹已经结束了,但谢府的热闹,却刚刚开始。
——
书说一面,花开两支。
姜寻烟这边正向客房间赶来的时候,客房的院儿早已被人团团包起来了,不止谢云书,傅柔儿也早早到了,甚至还有被拉来的谢老夫人与绿夫人。
——
谢云书赶来时,客卧院里的火烧的正热。
厢房虽不是什么精妙搭建的亭台阁楼,但其内也有梨花木紫檀床,烧起来一时半会烧不完,噼里啪啦的火光是暗夜中最亮的光,烧的人心慌。
幸而只烧了右边一个厢房,未曾蔓到左边的厢房去,也未曾燃到后方的花木上,他瞧见漫天火光,便坐镇于此,指挥小厮去抢水而救。
此处临湖,取水倒是不难。
小厮来回抢水而来时,他竟瞧见远处有一片人联袂而至,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