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是金人的中都燕京。 这是当的岳军——是绍兴间岳飞亲训练出来的第一支岳军,不是他麾下这种半途上路的岳军。 曾无数次浴血奋战,要打进此处,收复中原,却终究未能如愿偿的地方。 那一批渡江最早的战士,或战死沙场,捐身埋骨,或屈馋庙堂,含冤归去,或被迫归田,郁郁终,或渐次凋零,埋葬在岁月中。 当时的他,也曾在黄河之岸,北望中都千万里,如见不可逾越的关山。 但他的心中并无畏惧,只有欲拔剑对天一战的万般豪情,直到最战友接连倒下,金兵连侵边,却是举茫茫唯剩我,独自飘零于尘海烟光,不复戎装。 李庭芝恨不得痛打自己几下,他怎么就不记得要带上这些前辈的灵位一起进入大都呢,这才过去了一百啊,人就只记得抗元,不怎么记得抗金了。 谁都可忘,只有他作为岳军的四代目,最不应该遗忘。 李庭芝找出了一大堆空白牌位,准备挑灯战夜,补刻一下岳军一代、二代的前辈。 当然,他也道,这间有一个人无论何时,行于何地,绝不会遗忘他。 那就是师祖。 夜色深沉,凄凉的月影如春絮缓缓飘落,嵯峨的浓雾环合,笼罩了长廊尽头。 岳飞坐在庭中,铺纸笔,独对一盏风中飘摇的孤灯,一笔一画地记录着那些名字,那些当岳军中,死沙场,死庙堂,死幽狱,或马革裹尸,或焚身成灰,或尸骨无存的那些名字。 一生抗金,出生入死,终究未见到大军打入金朝中都的那一天。 “岳云、张宪、王贵、梁兴、牛皋、王经、董先......” 每写一个名字,眼前都依稀有画面浮现,那是往昔相处的一幕幕,他与这些逝去的人,他的孩子、友人、战友与同袍。 岳飞到了那些岁月,唇角似乎泛起了一丝渺远的笑意,落笔也不再布满了血与火,是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像是添笔润入了层云深处,一丝轻细缓缓渗出的月光。 在这个位面,与你经历过这段人生的不是我。 可我,亦是久别归来人。 视频那头,刘裕将镜头聚焦在纸上,尚且还活着的岳云等人都凑过来,各自泪眼朦胧。 岳飞写完了自己的将领,又写了几百个熟悉的战士姓名,岳军巅峰时逾十万之众,他当然不可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人。 刘裕为了配合他,和刘穆之等人一道加班加点,连夜从各种记载书册、奏折报表中找出了若干岳军战士的姓名,拼拼凑凑,告诉了岳飞。 第二日,晨光熹微,天将破晓的时候,岳飞终于将绵延数百张纸的名字写完,一张接一张,投入烈火中。 青烟袅袅升起,垂直地飘到天上,被阳光照耀着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条音讯带给九天之上的灵魂。 他轻声说:“贼已平,虏已灭,王师已定中原,你可安息了。” …… 忽必烈即将在全天下面前,进行公审判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四面八方。 听到消息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这什么操作,我真没见过! 自古来,天子便是天日之表,皇极位正,至高无上,现在百姓不仅要下犯上,卑僭尊,居然还可进行审判。 只要是刘宋帝国境内的子民,不种族、性别、龄、背景,提交了足够的证据之,就能够控诉忽必烈任何罪名! 对此,怀着什么样法的人都有。 有人充满了切肤之痛,悲愤泪水长流,连夜赶往大都要参加公审大会; 有人纯当新鲜事,收拾行囊准备去凑波热闹; 有人感叹「刑不上君王」,忽必烈好歹是个皇帝,至少得给个面死法吧,这么搞真是礼义崩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人一听说这是岳飞的提议,觉得发现了一个讨好新王的绝佳机会,当即运作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莫衷一是。 就连天幕上的观众都感慨纷纷。 岳飞特别注意到了「明祖郑成功」的一条消息,说是公审大会即将召,大都皇城的客栈和饭馆必定紧俏,让他赶紧进行价格调控,不能让某些人趁机哄抬高价,赚这些万里赶来的百姓钱。 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