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几日连连飞雪,街上行人少了不少。都赶着回家,偏只有沈槐芽独立其中。刘家办亲出手阔绰,很有排场。她离了好远都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倒是给这条街冲淡了些冷清。
接下来,她该找程枕好好说个清楚了。
沈槐芽到府中时,仍是平日那一副能把王华龄气个半死的放浪样。丫鬟难掩惊讶地道:“大小姐!你,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回不来了?”沈槐芽眯着眼笑。
“奴婢岂敢……”
“那就让开,别在这挡道。”沈槐芽打断了她。
一时沈槐芽已入了府,程枕正坐在桌前摸索着茶杯,沈槐芽上前给他倒了杯 ,置在了他手边。
他依旧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仿佛今日在妖阵中一箭斩杀敌手的不是他一般。
听到声响,程枕笑道:“可是槐芽回来了?多谢。”沈槐芽并未言语,倒留心观察了下他执杯的手,果然附着厚茧。
她先前只当有茧也是程枕年少时习剑所致,现下再观,这茧说是拉弓拉得倒更合适。
沈槐芽道:“今日你可曾出去了?沈芙清没找你麻烦吧?”
程枕:“未曾。我行动不便,你又不在,便只在屋中待着了。”
“是吗?”沈槐芽笑了笑,和站在一旁的白蔻对视了一眼。
白蔻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如此。
可他若真是捉妖师,丢个傀儡术有何难?借着酒劲,她今日非得问个明白。
沈槐芽因笑道:“你们都先出去。”
侍从们都退下了。
沈槐芽耐心地等着他喝下最后一口茶,忽而伸手夺了他手中的茶盏。缓缓凑到他鼻尖道:“夫君可曾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烈酒的醇香和温热的鼻息铺洒在他的鼻间。烫得他面上的肌肤仿佛都在颤栗。
程枕喉结滚动了滚。
素色的丝条几乎与眼前的男子白净的肌肤相融。山根的一块凸起,整个人像是被蒙了层轻纱的皑皑雪山。欲遮欲掩,疏离,却又最是诱惑。
程枕眉心跳了跳,语调却仍是平静,只实诚地答:“花香,酒香。”
“是桃花。是桃花酿。我特地买的。”
“程松玄。”她有些醉了,歪着头,甜腻的音调一遍遍轻声唤他,仿佛每一步都是引诱。
“在。”他低低答,可能酒醉也会传染。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你不该骗我的。”
程枕搁在桌下的手骤然一紧,握成一拳。但他面上依旧是八面吹风纹丝不动。
传闻中少时掷果盈车的小侯爷,及冠后冷淡不近女色的程松玄,此刻耳根绯红,道:“我怎会骗你。”
沈槐芽自顾自地用刚才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无妨。你说一句谎话,我就亲你一次。”
沈槐芽:“第一个问题,你今日,到底在何处?”
程枕:“沈府。”
沈槐芽遗憾地摇头:“你不乖。”
她向前凑了凑,吻了吻程枕的耳侧。
那耳朵红得发烫,几乎滴出血来。
沈槐芽又问:“你今日在哪。”
程枕:“……在沈府。”
沈槐芽吧唧一声,又朝着他面颊吻了一口。
“小姐,你喝醉了。”他压抑着嗓音,神色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