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雨如晦,轻丝突坠,雨水混杂泥沙肆意侵带遍地血水。
金革之声响彻风云,裴宴初杀伐果断拔剑而出,红血喷涌模糊视线,姣好的面容被污血染得有几分可怖。
红血温热,苦雨冰冷,裴宴初稍有愣神,随后双目却是愈加明亮。一如她们计划那般坠雨了,南渊的战士们有救了。
“将军,果真落雨!”冯宁的声音激扬明亮,一改往日的死沉。
“快,上城楼!”裴宴初冷眸如冰,扫视战场,确保那玄色身影没有出现这才准备发号施令。
“将士们听我号令,退入城内!”
虽下号令但仍有大部门将士被敌军拖着无法行动,多年的战争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有如行尸走肉般看不见希望,他们嘶吼着咆哮着,但愿最后为南渊再尽几分力。
裴宴初顾不得许多,城门一关北渊即可便会攻破城门,何况北渊还有祈念那样嗜血残暴的人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裴宴初伸手,褐色瞳眸凝视着冯宁示意她按计划执行。可冯宁却僵在原地,畏缩着身子拦住裴宴初去向,“将军,您真要这么做?”
“火折子给我。”
“将军!您现在走还来得及,只要你活着就有希望,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冯宁声音颤抖,面上水迹分不清是泪亦或是雨。
裴宴初冷眸望着冯宁,语气异常坚定,不容置疑,“只要我上了战场就只有两个结局,凯旋而归和战死。”
“你让我当逃兵?是想要我叛国吗!”
裴宴初眼神霎时变得极为狠戾,多年征战沙场的杀性嗜血在此刻暴露无遗。冯宁不敢再抬头,只是任由面上水迹滴落,交出她仅有的两根火折子。
连月的战争已经将他们的物资消耗殆尽,这是他们仅存的最后希望了。
裴宴初身姿矫健登上城楼,高扬的马尾随着风雨肆意狂舞,战袍已被污血染红,浑身尽是腥臭的铁锈味。
裴宴初用身躯护住火折子以防打湿失效,预备丢盔卸甲露出粘腻的里衣。可还未成,裴宴初便觉左手吃痛,火折子被击落在地。
裴宴初心中似有预感,拧眉回头,一望便见那人一身玄色盔甲战袍,身姿挺拔魁梧,眉心剑目,郎艳绝绝,自带一股难言的威慑力。那便是北渊的将领祈念,她多年来的宿敌。
裴宴初有些自嘲的勾唇一笑,却尽显张扬狂傲,“看来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想燃火焚军。”祈念声音语调变化几不可察,仿若他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裴宴初正是烦他这副无关痛痒的嘴脸,似乎对一切都视若无物。
“是。”
“可惜坠雨了,以南渊此刻现有的微弱火种恐怕燃不了。”
是,遍地的猛火油味祈念不可能毫无察觉她的计划,而南渊的物资紧缺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只靠火折子那一点火种不用等落地,火种便会被雨水浇灭。
即使猛火油是点燃后遇水便会燃得更烈的武器又如何?他祈念无惧。
可他又怎会知她誓死也要保家卫国的决心呢?她是南渊的镇北大将军之女而他儿时不过北渊的一枚棋子。
这次裴宴初笑得极其明艳妩媚,“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收手吧。”祈念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国国君正欲联姻议和,你若停手,天下可再免战火。”
裴宴初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联姻议和不过是北渊国的奸计。倘若南渊答应,无非就是引狼入室,大开城门任由北渊践踏。何况联姻二人是她和敌国将领祈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做梦,我绝不会让敌国铁骑踏进我国土一步。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你若怨我,联姻之后我们大可互不干扰,可这确能平息战火。”
祈念只是说,而裴宴初却早已不愿听,她丢盔弃甲暴露里衣,拿出最后的火折子点燃早已侵满猛火油的里衣。
霎时熊熊烈火将她包裹,裴宴初身上每一寸肌肤如万蚁噬心般煎熬,炙热焦灼,她甚至能闻到身上那股烧焦的肉味,可她无悔。
裴宴初纵身一跃坠下城墙,最后只留下一句话直击祈念耳膜。
“你说的对,一点火种是燃不了,但若是大片火种,以身引火呢?祈念,等着看你的战士烈火焚身痛苦不堪吧!”
祈念瞳孔微张,身形控制不住的向前奔去,双手握拳似乎想把什么无形的东西捏紧捏碎。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似乎因为控制不住情愫而莫名出现一点难掩的急色。
城墙下烈火焚身,战士尖叫狂奔想用血水灭火却愈烧愈烈直至最后烧得面目全非......南渊战士掩泪痛哭,有甚者抹脖跟随,这场战火无人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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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裴宴初突然惊醒,汗珠从额发间滑落,怎么又梦到前世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