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座背,分出一点注意往她那边瞥了眼,没看出来情绪上面有明显低沉。
耳根处的火热让他短时间没信心和对方对视,闻老板为自己的没出息扼腕叹息。
真正能看出裴舒寂情绪确实和平时稳定的状态不同,是在不久后落桌的烧烤桌上。
热气腾腾,灯泡底下,蚊虫缭绕。
一声不吭的人,开了第三瓶啤酒。
这回想喝不能喝因为还要开车的痛苦转移到了闻牧归身上,耳尖的红润已经被不远处的落地式大型风扇吹散了余温。
见此,他不能不再没动作。
闻牧归抬手把住裴舒寂细瘦的手腕。
满杯的啤酒随有些幅度的动作溢出了白沫。
“可以了,你对象快馋死了。”闻牧归开玩笑道。
语气和和气气,动作却有些说一不二的霸道,裴舒寂眼睁睁看着那杯啤酒由自己手中移到男人手里。
她没说话,也没看他。
已经下肚的酒精在胃里翻滚,裴舒寂情绪被思绪牵着走,平时的平静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全数瓦解。
这是她的阴影,她心里永远的疙瘩,随时随刻都能硌她一下。
那一家人算是触发点。
复盘以前。
两个人选科不同,大学专业不同,去了两所不同学校,十几年来第一次“分道扬镳”,这是高考出分后需要面对的坏的一面。
好的一面是他俩所上大学和他俩的家的位置关系相同。
对门儿。
联系着非常便捷。
大一,彼此都已经把对方校园的布局摸得清清楚楚。
有一段时间裴舒寂总觉得她和闻牧归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不是因为外界干扰,只是自发的、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份十分特殊的微妙。
只是还来不及深究,裴夫人的去世就给了裴舒寂二十几年人生的头一份重创。
她知道了自己父亲出轨的事,当那个女人领着一个看起来与她年龄相似的女孩子出现在她妈妈葬礼上的时候,裴舒寂眼前的世界已然破碎。
整理遗物时,她发现了妈妈卧室的抽屉里还没吃完的精神类药物。她自己的亲生母亲生病了,她不知道。
没人知道,裴夫人的突然离世让他们整个圈子里的人惊讶不解。
但是裴舒寂知道,裴国梁知道。
那对母女也知道。
裴舒寂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她无助、愤怒,到最后甚至麻木。
和她一样,闻牧归也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几乎无时无刻都陪在她身边。
她知道他担心什么。
但是这种担心很多余,她不会因此草率结束自己的生命。
妈妈不希望,自己也不甘心。
她要回学校继续读书,还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从此带着两条命,好好活。
大四,裴舒寂坐上去往加拿大的航班,飞机横跨北南两半球。
做交换生的这一年,足够她断掉一些关系、调整一些情绪。
这一年,闻牧归也进入自家公司,开始接触一些项目。
只有长假,两个人才有面对面见面的机会。
都是闻牧归去找她。
整一年,两人只见了五次面。
每次他来之前都会提前和她约定好时间,从来没有所谓给她份惊喜,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朋友,他知道她不想让熟悉的人看见她还没有适应现状、偏游走于现实的状态。
还能让他去找她,闻牧归感激他们之间的这份特殊的情谊。
什么都不需要说,只坐在她旁边。
两个人都有安全感。
裴舒寂感觉自己照比以前更木,更迟钝。
一些她不愿意接受、面对的事,会被自己冠以不重要、不在乎的头衔,然后抛向脑后。
这个世界,仍在高速运转。
物换星移,白云苍狗。
又流行起了什么情怀,爆红了什么歌,你爱的作者新写了哪些小说。
四季更替,上天偏爱的对象或许也早已转移。
一切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她。
无处下脚,她被困于悱恻雨季。
温哥华的那场雨,下了近十年。
泪变少的同时,裴舒寂学会了抽烟。
第一次看她抽烟,闻牧归表面上没什么大反应,只也找她要了根,第一次碰这种东西,白烟从嗓子眼窜进肺部,闻牧归咳得厉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这样也好,眼尾的泪有了理由。
裴舒寂见他这样,在旁边开怀大笑。
闻牧归也笑。
所有话语都苍白。
闻牧归也不需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