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到大堂，看见面色愠怒的老夫人和老爷，她便立刻跪下，战战兢兢地发抖。

苏鹤扬看老夫人脸色那么差，便开口问问：“娟儿，我问你，今天是谁让你去五小姐房里给她梳妆打扮的？”

娟儿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了大夫人，大夫人目不斜视，没有给娟儿任何回应。

眼下绝对不能跟娟儿任何交流，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倘若她有那么一点威胁，她就洗脱不干净了。

娟儿看了一眼苏余，心里忍不住发慌，她确实受了大夫人的意思让给苏余穿那件云锦缎，可没帮她化妆贴花钿呀。

见娟儿半天不说话，苏鹤扬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道：“哑巴了吗？说话呀！”

娟儿跪在地上摇头，眼泪都落下来了：“老爷，奴婢不知道呀，我今日就是去给五小姐梳了个头穿了件衣服，我没有给她化妆。”

苏余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哽咽着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今日这番打扮还是我自己这瞎子弄的不成？”

娟儿一时间说不出话，可大家心中都有了数，苏余又看不见，除了娟儿还能有谁呢？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说道：“这丫环是个心性歹毒的，不仅不敬重老太爷，还想让小姐空担了骂名，你说，该怎么处置好？”

后面这句话是问苏鹤扬的，老夫人吃斋念素多年，虽然很想严厉地惩治她，可这样就算是遭了罪孽，便把这个问题推给了苏鹤扬。

苏鹤扬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以我之见，就应该打五十鞭，然后逐出咱们苏府。”

老夫人将茶放回到了桌上，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她问那丫环：“娟儿，今日之事是否有人指使你？若是有人指使，那给你的处罚也可以轻一点。”

娟儿吓得要命，浑身都在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夫人生怕娟儿受不住威逼，转过头疾言厉色地说道：“娟儿，平时在我院里我可待你不薄，你自己做的事就该是你自己担着，可别赖到别人头上。”

娟儿嘴唇不停地抖，却半天说不出话，大夫人的目光很有压迫感，娟儿最终缓缓地低下头，说道：“老夫人，是我自己昏了头，不知道规矩，所以才会将五小姐打扮成那样，还请老夫人饶我一回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气势逼人地说道：“没有下回了，拖下去吧。”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上来将哭喊着的娟儿拖了下去。

但这事儿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跟大夫人脱不了干系，可奈何没有证据，也只能就此作罢。

老夫人对大夫人说：“玉兰，你作为当家主母，怎么连手底下的一个丫环都调教不好？”

这声质问，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可是很叫人下不来台呀。

大夫人诚惶诚恐地说：“老夫人，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说：“你培养出了彻儿那样的可造之才，原本我想着是不是可以将然儿也交由你养，指不定将来也会是个有出息的男儿。可是现在看来......”

大夫人头低得很低，一言不发。

老夫人略显疲惫地起身说：“罢了，这几日祭祀大家也辛苦了，就先散了吧。以后这个家里，我不想再看见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众人都齐声应了一句“是”。

老夫人被扶走之后，苏鹤扬也说了句“以后你们自己看着办”便走了。

苏余跪久了，锦纹上前来小心扶起。

大夫人还跪在地上，但她的目光却是朝着苏余看去。

那目光里交织着几分恨意和轻蔑。

她倒还真是低估了苏余，她果然是个手段不浅的。

苏余自然知道大夫人正瞧着自己，不过她现在可是个“瞎子”，当然要装作看不到了。

苏余的目光笔直看着前方，对大夫人说了句话，她道：“母亲您放心，一码归一码，既然是那个丫环做的，我也不会怪到你头上，将来咱们还要和睦相处呢。”

大夫人笑了一下，说道：“是啊，还要和睦相处呢。”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