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卷云20

或许是红色头绳带来了好运，第四次月考，秦绒首次考入文科年级前十，并在期末考试更进一步，以一分的领先位列第三，完成了与母亲的约定。

一月底，高三年级正式放寒假。

秦绒先和秦恭文汇报了成绩。爷爷听完，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不过秦绒知道，对于秦恭文而言，没有否定便已代表了肯定。

她把成绩条摆在桌上，又用手掌抚平，端端正正地拍了张照片发给柳清蕊。

【秦绒：妈，我考到前三啦。】

忐忑地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母亲的回信。秦绒克制着心中的失落，把聊天框中待发送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默默删除。

她的生日在2月15日，今年正好和除夕重合。14日的时候，柳清蕊终于有了消息。

【妈妈：绒绒真棒，妈妈为你骄傲。】

【妈妈：我和你爸这阵子一直在国外跑业务，春节可能回不去了。你在家和爷爷好好过啊。】

紧接着又是一笔大额转账。

没有提她的生日，似乎也忘了迪士尼之行的约定。一句略带歉意地解释、一笔补偿款，成了过年过节的例行公事。

这是她的18岁生日。

一生只有一次，代表着成年的分界线。

即使不能出去玩也没关系，她只希望爸妈能够在她身边，一起见证她生命中的重要时刻。

对于这一结果，秦绒已经隐有预料，但柳清蕊的消息没来，心中便仍抱有一丝希望。现在，这丝希望被彻彻底底地掐灭。

明明她已经拼尽全力达成柳清蕊的要求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

视野有些模糊，她胡乱揉了把眼。

【秦绒：好，也提前祝爸妈新春快乐。】

【妈妈：就知道绒绒最懂事了。】

她坐在床边，小太阳取暖器发出暖融融的橙红色光，映亮她的面庞。秦绒屈起双腿，两手环过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时间已是晚上，小区里零星有人放起烟花。色彩斑斓的光球在空中绽开，金色的光粒洒满夜空。楼下有人欢呼、大笑，声音被窗户阻隔，朦朦胧胧，传到秦绒耳中只剩下茫然的空洞。

父母不回家过年的事，还是要告诉秦恭文一下的。

她像一座夯实的土山，小幅度地转了下头，周身才跟着松动。双腿落地，她趿上拖鞋，伸手去摸屋门的把手。

手机就在此时振动了下。

盯着那片云朵头像看了半晌，视线才缓缓聚焦，辨认出屏幕上的字。

【时行云：学校这边的项目暂时告一段落，同门几个师兄想明晚一起聚餐。你和秦教授有没有空？】

爸妈不在，家里只剩下她和秦恭文两个人，难免凄清，如果能和时行云一起当然再好不过。但她做不了主，还是要请秦恭文拿主意。

【秦绒：我问一下爷爷。】

【时行云：好。】

她走到秦恭文的书房外，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才进去。

秦恭文正坐在书桌后看书，推了推眼镜，“什么事？”

“爷爷，爸妈说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她小心地收敛起失望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阐述事情，以免爷爷心生不悦，把脾气发在自己头上。

秦恭文“哼”了声，“不回来倒好，省的惹我生气。”

她心里有些涩，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继续说：“……另外，时学长想请您明天晚上聚餐……”

“除夕夜聚餐？”秦恭文皱眉，“他怎么没跟我说？”

话音未落，时行云就打来了电话。

“嗨，刚说就来了。”秦恭文接起电话，“喂，行云啊？绒绒说你明晚一起吃饭？”

通话音量很大，即使没开免提，秦绒也能听清。

时行云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电流声，却依旧沉着悦耳：“是。大家今年都没回家，自己过节又太冷清，所以打算租个别墅，晚上一块儿聚餐，一起守夜，说请您也一起过来。”

“这样啊。”秦恭文有些犹豫，“我倒没什么事，就是秦绒……”

“您看如果方便，可以带秦绒一起。”时行云不疾不徐道。

其他节日都可以凑合过过，但春节可以说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传统节日，秦恭文也希望热闹一些。

他考虑半晌，终于下了决定：“行，大概几点出发？”

“明天下午四点，我来接您。”时行云毫不拖泥带水。

电话挂断，秦恭文朝秦绒扬了下头：“都听见了吧？自己提前收拾好东西。”

秦绒害怕爷爷拒绝，全程憋着一口气。这会儿事情定下，她才把一口气吐净，答了声“好”。

虽然爸妈不在……

但她能见到时行云。

这个生日，好像也没有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