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疗
将自己饭菜中的肉食挑出,都给夏侯妍吃。
“小姐,你身体损耗太大,夜间又要照顾司马公子,要多吃些肉,才能有力气。”
“小姐,我的也给你。”
高迎娣也将自己碗中的肉片,夹到夏侯妍碗中。
山上物资有限,每人所得猪肉也不过薄薄两片,夏侯妍看着惜悦和高迎娣消瘦的脸颊,又将肉片夹回她们碗中。
“各自吃各自的,不许再让了,这是我的命令。”
见夏侯妍板了脸孔,执意不受,惜悦只得流着泪咽下了饭,高迎娣也红了眼眶。
司马昭的烧还在反复,常常是上午退去,下午又烧起来,夜间烧得最厉害。但他每日都会召来手下将士商议军情,也常向粮官和随军医生询问情况。
这一天,刘医生为司马昭检查过伤口后,眉间忧愁不散。
“刘先生为何如此?可是我这伤,恢复不力?”
刘医生摇摇头,“非也,非也,将军之伤正在稳步痊愈中,如无意外,七日后烧退,就可下地行走如初。只是,如今我军驻扎于山上已有数日,蜀地湿热,我方兵士均为北方人,不惯此处气候,多有恶心、晕眩之症,若是长此以往,则气虚体乏,一旦两军开战,恐于我方不利呀。”
司马昭靠坐在床头,因为发烧,嗓音有些沙哑。
“如此,先生可有法解之?”
“难哪!此地湿热,聚于体内则成湿气,湿气重则人无力。蜀人常服食芥子、番椒,以其辛辣来祛除湿气,然我军物资中并无此物,此山岭中亦无此物。无论如何,众将士须得发一发汗才好!”
听到辛辣、发汗两字,夏侯妍心中蓦地一动。
“刘医生,我有一物,尝之辛辣,食之则汗出,请看可不可用?”
夏侯妍说着,便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送到刘医生手中,刘医生打开匣盖,一股辛辣馥郁之气窜出,里面赫然是一堆胡椒粒。
“甚好!甚好!真是天佑我魏军,将此物碾成粉放于饭食中,持续数日,便可解将士体内湿气!”
刘医生兴冲冲的抱着木匣子去找负责做饭的兵士,司马昭抬眼看向夏侯妍。
“阿妍,我渴了。”
他的嗓音又沙哑了几分,透出几许疲惫,看来刚才接连和张骏还有刘医生说话,又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夏侯妍端了一碗水,用手指贴在碗壁外侧,试过温度后,才放心的送到他面前。
司马昭看着她的动作,就在半个月前,她还不懂得要提前将热水凉好,以备他返回营帐中喝,如今却已学会在细节处如此熨贴。
司马昭轻轻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喝了水。
“胡椒价格昂贵且不易得,阿妍何处得来这许多?”
夏侯妍将碗放回桌上,又拉过被子,盖住司马昭微凉的手。
“哥哥可还记得,咱们在尹川县地洞中救下的那名胡族女子?”
司马昭点点头。
“这正是她送我的,当日为了表达救命之恩,她送了我和蓉蓉许多西域的好东西。她丈夫是西域的商人,她呢,就跟随着丈夫,往来于西域和中原之间,贩卖珍奇货物,以此为生……”
见她说起往事,双眼亮晶晶的,依旧是一副鲜妍明媚的模样,司马昭抬手,捻起她脸颊边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解决了兵士不耐湿气的问题,一个更大的危机浮出水面。
“将军,我等已被困山顶五日,储水日少,若是再不下山突围,恐将无水可用,军心涣散!”
一名姓高的将领眉头紧锁、语气恳切。
“不可,如今将军箭伤未愈,且援兵未至,我等仅有不足一千兵马,若是此时下山突围,不过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耳。”
张骏所说,也句句在理。
“哼,他曹大将军逃离此地数日,却迟迟不见援兵来,摆明了是放弃了咱们,让咱们丧命于蜀军手中!”
说话的是面色乌黑、两条浓眉拧做一团的成济。
夏侯妍心中一惊,她竟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
在她看来,司马昭以数百人偷袭沈岭成功,为曹爽退败之路清扫障碍,曹爽逃脱后必然派兵来相助。这与私人恩怨无关,正是同朝为官之常理,但成济的话却让她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曹爽真会罔顾大义到这个地步?
“成济不可胡言。听闻大将军逃离时,遇到蜀军追赶,辎重全毁,精锐尽出,他只带一小队亲信勉力逃出。若要援兵来,恐怕只能等他与郭淮将军和夏侯玄将军聚首后,才能调遣兵力。”
“眼看着就没水了!我等便只能在此等死吗?”
成济气愤地砸了下桌子,桌上的碗筷被震得微微晃动,夏侯妍注意到,张骏看向成济的目光中,写满不悦。
这也不难理解,张骏是司马昭的亲卫队长,在他面前向来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