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可疑
长安近来风云诡谲。
白日出行的百姓少了许多,时不时便能看到镇安府的人挎剑巡逻,腰间晃晃白刃似乎印证了流言,家家户户紧闭房门,东西市门可罗雀。
宁颂站在城外回看一片荒芜。
早先在白法师的招摇撞骗中搭建起来的神祠早早便停工了,如今脚手架还在那处立着,只可惜长风吹来之时,白日之景中平添了一抹阴森。
与之遥遥相对的济安堂也空空荡荡。
近来时局不安,宁颂前些日子向东宫请示,在太子封令仪的批准下将济安堂内的难民迁往了城中。
犹记在济安堂设立之初,朝中反对者众多,最终两方权衡之下济安堂才迫不得已设在了城外,并从太子殿下的封令仪宫里往出掏银子,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那些人全都盯着殷氏之乱,倒是顾不上反对难民进长安了。
宁颂站在那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下的人将济安堂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干净,俞毅抹了抹汗走上来,对宁颂道。
“宁总旗,东西都空了。”
“疠人坊的东西,没叫人动吧?”
俞毅连忙摇头,语气十分坚定:“都记着您的吩咐,疠人坊的东西碰了会得肺痨,我们都没敢动!”
“如此便好。”长风吹拂,济安堂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宁颂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到了当初的光景。
这三个字,还是封令仪亲自写的。
“已经这个时候了啊,处暑都过去了……夏天,快到头了。”宁颂转头看向了那处池塘。
记忆中朦朦胧胧闪现满池荷花盛放的夏日之景,如今花谢池败,死水久而未动,池面上漂着的枯叶透着荒凉。
已经不是盛夏了。
俞毅不明所以,下意识接话道:“秋老虎可猛着呢,前几天王婆还熬了一大锅绿豆汤,可好喝了!”
闻声,宁颂莞尔,伸手拍了拍俞毅的肩。
“都准备好了吗?”
俞毅回过神来,立刻停止了说笑,猛地点头:“都准备好了!”
“去吧。”
宁颂话落,得了令的俞毅小跑着向济安堂内,不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嘈杂声,紧接着目光所及之处便燃起一阵黑烟。
是疠人坊的方向。
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宁颂久久未动,眼看着火舌肆意将疠人坊的屋瓦舔舐,最后目光里只留下一片火焰,仿佛要将天地都给吞噬掉。
但疠人坊四周早就被挖空,火便只能在那一处肆意燃着。
俞毅从济安堂内跑出来,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少年的眼瞳中也像是燃了一簇火一般,生生不息。
“宁总旗,都办好了!”
宁颂收回视线,落在了俞毅的脸上:“等彻底烧干净了再走。”
“是!”
火整整烧了半个时辰,才有熄灭的趋势。
彼时宁颂巾布遮面,和手下人重新进入了济安堂,向着平日避之不及的疠人坊方向靠近。
原来破败的房屋之处,只留下了一片余烬,未燃尽的火小心翼翼舔舐着一处灰烬,红色的星火一处隔着一处。
宁颂等人提了水桶,将所有地方都泼了一遍,确认不会“死灰复燃”后,才安了心。
走出几里外,又扯下了脸上的面巾,寻了个空旷处将面巾、外袍也各自烧了,这才放心进了城。
“小心驶得万年船,”宁颂冲手下人解释了一句,“军医如此吩咐,一会儿我们各自药浴,才准和府里的人接触,懂了吗?”
“是!”
“此乃军令,若有违抗便按军法处置。”
·
七月十二。
宁颂有些恍惚,又近一年中元节。
去年中元节时她还和裴韫针锋相对,两个人因为一点事水火不容,当时她就站在这边的望楼之下,时不时挤兑裴韫好几句。
“那个时候,这边的望楼还没修这么高呢吧?”宁颂叹了一句。
“什么时候?”
身旁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宁颂侧头看去,便看到宋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旁,正学着她的样子仰头看着望楼。
“师兄……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宋士收回视线静静看了宁颂一眼,少见地笑了一声:“不还是没吓到你?”
宁颂一怔,眼中露出了些惊愕神色。
“你当真是宋士?我那个不苟言笑的鬼见愁师兄?你莫不是旁人假扮的,速速招来!”
说着,宁颂伸手准备去拍宋士的肩,后者早有准备,抬手拍落宁颂的手后,反嵌住其手臂往下使劲一压。
宁颂顿时像吃了千斤力气一般,整个人矮了一截,竟露出些痛不欲生的表情。
宋士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