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练车
30-1
“去领罚。”
“不去领罚。”
“去领罚。”
“不去领罚。”
……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傅残阳将身体支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在一节一节地剪断一截皮管。
每剪掉一截,他就在嘴里念叨一种结果,不多时,皮管已经被剪去了大半。
仔细看会发现,这截皮管跟墨言罚他的那根止血带很像。这是傅残阳从家里面医用储物室搜挂出来的一次性止血带。
至于为什么不剪墨言那根,原因很简单,傅残阳他不敢。
残阳看着手里没剩多少的东西,心下烦躁。他本来是打算根据最后一截皮管对应的结果决定究竟要不要领罚,但是越是到最后,他越是拿不定主意。每截被剪掉的皮管的长度让他一缩再缩,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要欲盖弥彰地自欺欺人。
残阳还是选择去了。
吃过晚饭,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找墨言哥。步伐沉重不单单是因为心情,更因为身上的伤重。
“多少下,打哪?”
仍旧是例行问话,残阳却觉得越来越难以回答。
“回哥的话,残阳请罚手心,二十下。”比起伤痕的叠加,残阳无奈之下还是献祭了自己原本执意要保护的双手。
墨言似乎有所预料,看了眼傅残阳垂在两侧的胳膊,起身去拿那条让残阳深恶痛嫉的止血带:“姿势摆好。”
残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忙抬起双臂,配合地将手心朝上摊开,似乎这样就能博得他哥的宽大处理。
墨言拿来胶管后,没有一上来就打,而是帮傅残阳把袖口往上捋了捋,让他的双手完全暴露。
随后,墨言拿止血带的对折端点了点残阳的手心:“给你提个醒,会很疼。你确定要挨?”
残阳想说,我不确定。
“嗯……我确定。”来都来了,好不容易骨气的勇气,他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墨言说了句“好”,然后第一下便砸了下来。
“啊!”残阳已经记不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叫喊,但他可以肯定,每次的疼痛都能刷新他的极限。
十指连心,果然名不虚传。这一下打在了指骨与手心连接的位置,残阳的两只手瞬间肿起一条红痕。
手心这种地方的皮肉跟屁股和大腿都不一样,倒是有点类似于面颊,轻易看不出檩子,但痛感绝不是看上去那般。
才第一下残阳就疼得掉下眼泪。
“可以哭,可以喊,但不许收回双手。”墨言看着掉眼泪的傅残阳,悠悠说道。
“呜呜呜……嗯。”残阳微微点头,他也知道这一顿会很难熬,他没想放弃。
墨言点了点傅残阳蜷曲的手指示意他伸直,然后继续落胶管。
“这双手是一双喜欢握赛车方向盘的手。”
墨言一边打一边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残阳一边挨一边听,心情说不出的忐忑。
“但是喜欢握,不代表是一双会握方向盘的手。”墨言的这一句话,说得很直接,就差指着鼻子说傅残阳车技不好。
残阳能听出话的好坏,若照平时,他还会辩驳两句,自己的车技也没有墨言哥说得那样不堪。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残阳只能不说话,默默地掉眼泪。
墨言似乎根本不在意傅残阳究竟是疼哭的还是被他说哭的,他该讲的话,还得讲:“之前说你没有金刚钻却总揽瓷器活,懂什么意思了?”
墨言说话并没有影响他落胶管,转眼间,傅残阳的手心已经横亘了七八条红痕。
“嗯,残阳懂。”傅残阳也是有自尊心的小孩,他不是不懂,其实是不想懂。任谁被别人劈头盖脸地指责你技术不行、你能力不行,大概都会沮丧吧。
可谁成想,墨言偏偏不依不饶:“那你说来听听。”
残阳的眼泪落得更凶。他不就是没有魅影哥车技好吗?但是除了蒙特卡洛主赛道,他傅残阳对自己的车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别扭的小孩说话也没了把门:“哥不让我赛车,您一句话就成,何必要让残阳反复忠告自己:你是因为车技差才不配去赛车的。”说到这里,残阳用满含热泪的双眼对上他哥漆黑的眸子:“哥,残阳真的喜欢一级方程式这项赛事,您可以让我离席,但请给予一个赛车手最后的尊重!”
“说完了?”墨言就静静看着傅残阳宣泄,直到他义愤填膺地说完最后一句壮志豪情,才不紧不慢地发了话。
残阳上头的情绪被墨言哥这一句话拉了回来,整个人仿佛霜打了茄子一般,满心满意是顶嘴之后的后怕。
“今天晚上的红木板子,加十下。”墨言对傅残阳的话未做评价,而是直接下了令。
“是。”残阳自知理亏,支愣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