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召见
琢念叨着要铭记蔺贵妃的大恩大德:“薛女史可知自己有多幸运?和你同日参选的顾嘉融,虽说选上了才人,侍奉的却是华德公主,那华德公主刁钻古怪不说,生母还是个不得宠的,哪里比得上执瑶公主乖巧可人,圣上还时时莅临探望。”
宝琢只好赔笑道:“下官才疏浅薄,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宫女又颇有深意地提醒着:“顾嘉融仗着跟贵妃娘娘是亲戚,缠着贵妃娘娘把她调到墨毓宫呢。”
宝琢知趣地顺水推舟:“那贵妃娘娘答应她了吗?”
宫女挑眉一笑:“贵妃娘娘可说了,执瑶公主的伴读已经挑好人了。”
宝琢装傻充愣,一笑带过。想让她感激涕零表忠心,门都没有。
来到墨毓宫,宝琢一眼便见到顾嘉融也在,心里暗道冤家路窄。顾嘉融今日身穿才人官服,面容依旧精致夺目,在门口和宝琢打照面时,却夹棍带枪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薛姐姐了,没想到又在宫中相遇了,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听闻薛姐姐现在还是执瑶公主的伴读,真叫人艳羡!”
顾嘉融眼中带讥,话中带讽,任谁看了听了都不悦。
宝琢心平气和地同她划清界限:“顾才人言重了,当日殿前选秀,我原是不如顾才人的,只是后来误打误撞捡了个尚书院女史的便宜,又承蒙贵妃娘娘抬举,才有幸成为公主伴读。顾才人能凭才貌在选秀中脱颖而出,一举成为才人,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非我辈所能及。”
顾嘉融选秀当日拿着流苏红玛瑙步摇得了个靠前的位置,本就赢得不光彩,听薛宝琢这番话,顾嘉融更觉薛宝琢是有意嘲讽她,立刻便疾言厉色道:“少在我面前装大度了,就你金陵薛氏的寒酸相,能走进宫门都是你祖坟上冒青烟,那日在合欢殿要不是皇后娘娘可怜你,你哪来的资格在圣上和皇后面前献媚取巧,你若真有才学,就跟我好好比试一番,琴棋书画你若能胜得了我,我才敬你有本事。”
宝琢听她言辞间提到皇后,不免在心中冷笑,如今身在蔺贵妃宫里,她又是蔺贵妃的亲戚,句句不离皇后是何心思?
正寻思着如何给顾嘉融下套,这时忽见蔺贵妃在一群宫女的前簇后拥下款款从后殿走来,满头珠翠映衬得她光彩照人,宝琢忙低头行礼。
蔺贵妃走近,先朝顾嘉融瞪了一眼,又向薛宝琢嫣然一笑道:“薛女史来了?”
宝琢奉承道:“贵妃召唤,义不容辞。”
“我方才觉得闷热,便进去换了件衣裳,让薛女史久等了。”蔺贵妃边说边在贴身宫女的服侍下入座主位,看了看薛宝琢和一脸戾气的顾嘉融,略一沉思,方对顾嘉融扬声道:“你说的事我记下了,待我问过皇上的意思,再与你答复,今日你且回吧。”
顾嘉融方才一通气话没得到薛宝琢的回应,心气更加不顺,还欲与薛宝琢争个高低,竟见蔺贵妃出言逐客,自然是怏怏不服。然而人在屋檐下,她也只能强忍着一肚子火,敷衍行礼退下。
蔺贵妃一脸嫌弃地目送顾嘉融,待顾嘉融走远,这才热情招呼薛宝琢:“薛女史请坐吧。”
宝琢依言落座,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开口便请示道:“不知贵妃娘娘今日有何吩咐?”
蔺贵妃笑语晏晏,与那日在合欢殿呵斥宝琢时判若两人:“殿前选秀那日,本宫便知薛女史聪慧过人,非常人能及。”
“娘娘过誉了。”宝琢只在心中嘀咕道,那是一心想赢,急中生智罢了。
“本宫听闻凤藻宫的贾妃是你远房亲戚,你在京都便是住在贾氏的府上?”
宝琢点头称是,猜不透蔺贵妃为何提起此事。
“薛女史,本宫喜欢聪明人,所以才把你调来做执瑶公主的伴读,虽说执瑶那孩子才八岁,也不是长女,但皇上甚是娇惯她,你做她的伴读,自然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要想在宫中出人头地,除了要有本事,还要学会站队。”
宝琢微微一愣,想不到蔺贵妃说话会这样直白。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宝琢只好装作顺从的姿态:“不知执瑶公主今日是否在宫中,奴婢可否见一见她?”
“不急,公主今日在后院捉蝴蝶。”蔺贵妃居高临下地斜靠在椅背上,丹唇轻启道,“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数本宫位份最高,但皇后膝下无子,也早过了能生育的时候,本宫却不一样。”
蔺贵妃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一双嵌珠耳环摇曳在她的倾城美貌之间,宝琢却忽而想到,蔺贵妃将来若是生了儿子,恐怕会动摇太子的地位。
想到此处,不由得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