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餐厅。

郑思行殷勤地为曾女士倒了一杯热茶，而后规规矩矩坐好，宛如公开课课堂上的小学生。

曾舒朗无心饮茶，毕竟她就算能接受宋绮呈和男人谈恋爱的事实，她一声不吭瞒着家长结婚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到淡然面对，更甭提对方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干儿子。

“说吧，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宋绮呈刚要把自己编好的说辞拿出来，郑思行使了个眼色给她。

“阿姨，是这样的。背着你们偷偷结婚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我们绝不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儿，这点您一定不要怀疑。”

见他如此沉静，宋绮呈也就由着他继续了，反正对过口风，她大概知道他会怎么说。

当初一块讨论的时候，郑思行开玩笑说是她对他早有图谋、热烈追求。宋绮呈并未否认前一句，只是道：“我妈可是很了解我的，她知道我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主动去追，你这么说她肯定不信。”

郑思行便道：“好好好，我追你行了吧？我脸皮厚。”

于是协商达成。

宋绮呈松懈的时刻，曾舒朗瞥了她一眼，她忙赔上笑脸，亲热地抱住母亲的手臂。

曾舒朗阅人无数，对俩孩子的了解又胜于对一般人，直觉他俩之间有古怪。然而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用争吵去和宋绮呈解决任何问题，只得冷静下来，眼神犀利地逼视对面的男人。

郑思行顿了顿，默默攥紧了有些轻微颤抖的双手，面上坦然地望着曾女士的眼睛道：“我和呈呈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从小感情就不错，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想着照顾她、保护她。这两年虽说联络少了，但我一直挂念着她，起初我也以为这是出自亲情，直到再次和她见面，我发现哪怕她已经长大了，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不再需要我们这些人的帮助陪伴，我依然希望她能多多依赖我，让我有一个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宋绮呈挑了下眉，偷偷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编得挺像样啊。

郑思行目光便转移到她脸上，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但不像是在回应她的夸赞。宋绮呈的笑意微微收敛，不由地直起了腰身，直觉他要说出些自己难以招架的话来。

郑思行凝注着她，将她的游移与不安尽收眼底，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他展开个笑容，眉宇间堪称深情款款，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宋绮呈：“这时我才明白，我对呈呈……或许不止有亲情。我想要一个能一辈子堂堂正正陪在她身边的身份，所以等不及地和她结了婚。”

宋绮呈眼睫微颤。

曾舒朗依然审视着他，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郑思行又继续道：“领证那会儿或许有冲动的因素在其中，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甚至……如果我当初没有这样做，现在想来才应该后悔。呈呈于我，意义很不同。友情亲情都无法定义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爱她是出自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慕求，一切使我们踟蹰不前的阻碍我都想冲破。”

他什么她？

爱？

宋绮呈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表白，眼睛睁大了一圈，又实在难以招架他的眼神，狼狈地低下了头。

这些话并不在他们商量好的措辞之内。如果他是另有打算，她不得不赞扬他演技的高超，三言两语说得跟真的一样，让她都分不清真伪了。可他为什么要临时转换口风，就不怕哪里撒的谎没圆上而露出破绽吗？曾女士可是很难糊弄的。

宋绮呈僵硬地垂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玻璃杯看。

杯口冒着热气，澄净的液体里，倒映出的也是他的身影。

即便知道都是谎话，她的脸也不受控制地红了。

郑思行深深看了她一眼，重新面向曾舒朗：“阿姨，我不知道在你们看来我和呈呈在一起是不是不对，毕竟我们两家人那样亲密，我或许不该对她有这样的念头。可我私心里总想着，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有别人了，所以就想去争取一回。结婚是我的主意，之所以瞒着你们，也是担心你们不同意，但我们早就决定好要向你们坦白，所以您千万别怪呈呈。”

曾舒朗静了许久，久到宋绮呈都偷偷扭头看她。

郑思行惴惴不安地等候审判，同时关注着自他“表白”之后就一直低着脑袋不让他看到表情的宋绮呈。这些话他都没得及在心里打个草稿，本来是打算有朝一日表白的时候好好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得不够到位的地方，她又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至少，他希望她知道自己是认真对待这段婚姻和她的。

服务生上菜的动静打破了沉默。

曾舒朗执起公筷，给郑思行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淡淡道：“知道了，吃饭吧。”

郑思行一怔：“啊？”

宋绮呈也被她妈这波澜不惊的态度搅得一头雾水：“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