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夜半，许州城依旧风雨凄沥。客栈的窗檐边，有抹黑影一闪而过，须臾间跃入了房内，直朝床榻而去，利刃陡然挑开丝被，床上空无一人。

黑衣人眉头一紧，而后一股剑气随即扑来，他下腰挥剑后刺，二人立即缠打了起来。

城外，少年扬鞭催马，顶着风雪萧萧而行。

五更天外，娘娘庙内，穆辛悠悠转醒。

“咳咳......”她强撑着坐起身，见庙堂中间供奉着一尊月光娘娘，只是庙里早已破败不堪，墙壁上也满是蛛丝尘网。墙角下的火堆，正滋滋冒着火星，火堆旁边搭晒着她的外袄。

“阿寻和不留呢？”穆辛猛想起昨夜到访的刺客，不由后背一凉，跌跌撞撞往庙外跑。

外面风停雨歇，朝霞倾洒，茫茫大地，天已破晓。

“辛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穆辛回身，见荀祈手中拿着几个野果子，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身后。

她顾不得多思，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你没事真好！我快吓死了，还以为你会像爹一样......”

“我没事。”阿寻直挺挺站着，小腹好似有团火在烤着他，“呃那个，你先松开，果子要掉了......”

穆辛嘿嘿一笑，松开他探头往后看，“咦，不留还没跟上来吗？”

“不必担心他，这世上能拦住他的人寥寥无几。”荀祈解下披风，为她披上，又说：“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庙里等他。”

二人并肩往回走。

“昨晚那刺客，你可有头绪？”

荀祈摇摇头，只说：“应是冲你我而来。”

穆辛脚下一顿，想起一事，“莫不是那道士派的人？若真是他，倒也无妨，我不再去招惹他就是了。若是冲你来的，那就麻烦了，鬼域尊者神通广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多想无益，等不留到了再做打算。”荀祈关上庙门，又将火堆燃起，看了穆辛一眼，背过头说道：“小心寒气，快把外衣穿上。”

“是是是，有些人真是越来越啰嗦了。”穆辛坐在火堆旁，取来外袍正要穿，却低头笑了起来，“你瞧瞧我真是粗心，竟把夹衣反着穿！你快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对面的少年，一时间心似战鼓敲！

穆辛换到一半，手指一僵，愣在那里，不对呀，昨天早起自己穿的根本就不是这件！

她缓缓抬头，眼中的怒火似要把眼前的人给吃了，“姓荀的！昨天的衣服是谁换的？”

“......掌柜的夫人。”

“放屁，她昨天回娘家去了！”穆辛一把抽出晾衣服的棍子，指着他问：“是不是你干的？”

荀祈站起身，往后退了退。

“混蛋，有胆做没胆认是不是？”穆辛恼得朝他仰棍就打。

荀祈抬手接住，正色道：“是我换的，但我绝对没有轻薄你半分。”

穆辛咬牙说道：“有种你敢发誓？”

荀祈抬首看见一尊高大威严的神像立于面前，胸腔内似有一股燎原的烈火，灼烧着他仅有的一丝理智。

他丢掉穆辛手中的木棍，拽着她一同跪与神像面前。

“哎......你放开，拉我做什么？”

“神灵为证，日月为煤，我荀祈，此生愿与穆辛结为夫妻，永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

“一会儿万箭穿心！一会儿天打雷劈！你有多少命够应誓的！”穆辛蹭得站起身没好气的打断他，挥挥手说：“算了，想必这位娘娘也不甚灵验，我权当你一番话是胡言乱语！”

“你不愿意？”荀祈的一双剑眉，皱成了一团。

穆辛扭过头怄气道：“我为何要愿意？你我一不曾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不曾情投意合心意相通！谁要与你在这破庙里私定终身？”

“媒人聘礼我自会补上，至于后者，你怎知没有？”

“当然没有，你从来都没有说过！”

“说了你也未必懂。”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懂！”

“我……”

“你什么？”

荀祈望着她，眼神深远而真切，末了，开口道：“我家国仇恨未报，亲人尸骨未寒，怎能终日谈论儿女情长。”

“那你刚才又是在发什么疯？”

“你和穆大叔对我有恩，我也答应了他要护你周全，昨晚事发紧急，我别无他法。”

“呵呵，真是难为你了呢！”穆辛赌气地坐在墙角，捡了跟木枝扒拉着火堆。

荀祈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在她旁边坐下，轻喊一声，“辛儿......”

“不许你再叫我小名！”

他耳尖有些发烫，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路上的记号不留看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