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柳 及冠宴（4）

子时三刻，汴京秦府假山内祭祀小殿。

殿内烛火寥寥，鬼焰横行。青铜砌墙，阴冷可怖。借着邵问手里纸灯笼的光，落尘看清了来人，长吁一口气，将剑收回鞘中。转头一看，只见十七言的剑从未出鞘。

“就知道是玄灵宗的人。你们二人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是该在宗里榻眠了么。”十七言双臂交叉环于身前，一脸冷漠地从殿台下来，捏了捏霜降的脸。

“也是，只有玄灵宗的人从秦小少爷口中得知了假山密道，来人多半是宗内的人了。”落尘甩了甩僵住的手腕。

邵问随意走在殿里，观察着殿内陈设，“这不是对案子感兴趣，急忙来找你们玩么。宗门有余温在，不必担心。”说着走到了一尊金像前，细细打量。“今天偷来的事，十七言在宗主那记得替我和霜降保守秘密。”

“那得有东西来换。”十七言眼里闪过狡黠，“你们俩帮我查清禾古剑的秘密。”

霜降随十七言也来到了金像前，“禾古的剑能有什么秘密？我只知十七言峰主有一过世兄长，可是和师叔的兄长有关？”

“的确。”

“禾古的剑与杀害我兄长之人所用的剑…剑锋极其相似。我或许可以从那得到什么线索。”十七言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睛里少见的多了几丝情绪。

“嗯，一有消息便如实告知。”霜降点了点头。

“霜降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亏了？”邵问说完轻笑一声。霜降想了想，“那…再加8000灵石？”

落尘在金像前细细观察着，皱了皱眉，“我想到了，这是奁乙。”

“黄金为身，绿橄榄石为瞳，手抚蛭虫，颈带紫檀。”

只见那金像熠熠生辉，与暗沉祭祀小殿格格不入。一双眼睛仿佛洞察万千，令人生惧。

“奁乙？”十七言道，“看来与甲板上的血迹有关。”

霜降从乾坤袋里翻出万神册，“里面有详细记载：奁乙，粲第二鬼神，能炼制万年不死仙药。昔有术者张庆、宿珉、邻逢、呈显等四人，拜神得药，不食穀而享长年。”

“不错。粲奁乙神也算是长寿象征，可惜非正道神，信徒不是很多。加上需以血浇灌滋养神像，信神者更是避而不谈。”邵问蹲下看了看地上快干涸的血迹。

落尘猜测道：“长寿神？那看来是秦老供奉的神像。”

“只是除了长寿，相传奁乙还有一西相秘术，便是移神。此秘术可将二人灵相互换，和三大奇术之一夺舍并称———移魂换舍。”邵问提醒道。

他联想到秦小少爷身上的慢性癔毒，那毒30年才发作，食者将神智不清，任人摆布。

十七言拿起神像旁的秘罐，里面残有一点绿香粉。“再加上我和落尘之前发现的慢性癔毒。那看来秦老拜神用意便在此处了———用毒控制秦启神智，让他听话，同时拜求鬼神。”

“秦老多半是想让秦启替他完成自己的执念，但秦启又不受他控制，老头只能将希望寄予鬼神，助他移神秦启完成夙愿。”邵问接道。“这么看来秦启在秦老眼里只是一个容器罢了。一念之私。”

几人听后沉默不言。许久，霜降抬头看了看神像，“他好像一辈子都在为秦老的执念而活，终于在十八岁这天命丧。”

“可是宗主师尊宴会前曾与我说，上次师兄你们与他一别，他只说了几句话，”

“他说，他也见过尸横遍野，他活过的每一个春天都不再回来……”

……

十年前仿佛就在眼前，秦启在常州城门前与众玩伴告别。少年仰起稚嫩的脸，眼睛里多装了几个朋友，多装了江湖的一片山水。浑身像镀了一层毛绒绒的光。

“我也见过尸横遍野，我活过的每一个春天都不再回来。”

“人群太吵了，我长大只想和你们一样 。哪怕死在江湖里，我都觉得是一件美事。”

可是少年，这就是你所企盼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