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噩得初识

一眼而望，青石牌坊悚然而立，状似兽类张大的嘴。座底纹了百鬼之行，立柱有幽黑的裂痕，额坊摇摇欲坠，字牌上是两个赫然大字——鬼门。这字写得真是潇洒……

鬼门之外，是一片遥遥无际的碧水，碧水之上是团团盛开的鄂玉莲，一番宁静圣洁。不考虑内里，倒是个风景。

碧水也是任何陨落星辰的归宿，看似是在澄澈见底的水里被磨滑成圆润可爱的石头，实则是沉入不测深渊，不见天日。

鬼门之内，是望眼欲穿、眉头紧锁的我，我脑袋空空，迷迷茫茫，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我看似聪明可爱、机智过人、善解人意……实则……我搜长刮肚，却是默默叹气，还是空空。

有时，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用力踢开脚边的石头，石头咕噜噜打滚跌入碧水，却听不见一点水花声，就此销声匿迹。

一千年前，域魔从这个叫地莲炎狱的鬼域里爬出去，便开始传奇一生。他撼天动地，大战诸神，割去西北二域的域上。

世间也就才分东西南北四域，域上为神仙居所，域下为凡间玄门。

所以他算个人物，毋庸置疑，大家都肯定了。

但是，为什么不考虑家乡发展？为什么要让鬼门也跟着受无妄之灾？

我装着泪眼汪汪，走过去抱着立柱伤感。如果鬼门不坏，我就能踩着过了这蚀万物的碧水了……

这儿的老大也没有修鬼门的意思，理由一个，鬼太多了，一个门挤不过来。

也不考虑扩建。

我怜悯地摸立柱，为它被遗忘在这儿而悲伤：“可怜的宝，以后我发达了，就投资你，让你成为每一个家伙都想慕名而来的胜地。”

我觉得我大概是憋得太久了，在这个鬼扎堆的地，就只能天天听那些鬼吹他们首判大人人中龙凤世间翘楚。

哦，还说这个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我，我早就被那些恶鬼咬得稀巴烂了。

思绪悠悠转回来，我动情地仰头注视那飞舞的大字：“等我出了这个鬼地方，我会回来看你的……”

“小鬼！你在干什么？”老鬼叔远远喊我，啪嗒一下落到我面前。他吧嗒吧嗒抽着烟，云雾缭绕，神气非凡。

我眨眨眼，干巴巴地说：“思考人生。”思考牌坊生。

“跟我走！”老鬼叔抖烟，烟灰抖落时又再度燃起，终是没了一点痕迹。

我放开立柱，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

“你要好好做首判大人的鬼侍。”老鬼的烟气聚成云团，带我起飞。

哦，救命恩人啊，好像，叫泊玄。

云团像个发电机似的隆隆隆地飞，向下的景色快速变化，老鬼叔埋怨我干嘛跑得那么远。

“老鬼叔，你不懂，那叫通过双脚，运用发现美的眼睛。”我挑着眉毛，懒洋洋地顶嘴。话说得……听起来有点怪。

老鬼叔的烟灰冒着蓝火光，他一把把我从云雾上推下去，吹胡子瞪眼：“谁管你！下去吧！”

欸，不听人话。我忿忿，翻了个身稳稳落在殿前。

殿门顺势打开，殿中人映入眼帘，一身玄衣，长身玉立，貌美至极。

进入鬼门那么久，我第一次看见泊玄。漂亮脸蛋惊天动地，谁人见了不称赞几句好皮囊好皮囊。

神仙们生得大都不差，在这些不错的脸蛋里再有极好的脸，可谓少之又少。

大鬼小鬼诚不欺我，我也就三分姿色，给他当侍女了。啧。

“你就是那个司狱首判泊玄？”我的语气有点不羁。

泊玄看我，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淡，指着他身后的屏风，道：“你去给她服药换洗。”

原来不是给他当侍女。

大鬼小鬼们，高估我了呀。

我绕着泊玄走了一大圈到屏风后，床榻上是一个伤势极重的美丽女子，美目紧闭，蛾眉紧皱。

“咚——”

脑中传来重物坠落的钝响，虚空里传来了机械开机声。我像被人用棍棒狠狠一砸，不受控制向前踉跄几步，跌跪在女人床前。

无数画面似万计高铁或交错、或并排飞速而过，又似人声鼎沸的市井，吵得耳膜嗡嗡作响，我抑制住自己别发抖，凑近看女人。

眼里自然而然看见了她身体里隐隐交织的气息，异象……我伸出了手，泊玄顿然察觉有异，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一个闪身把我扔在散着荧光的殿外草坪上。

“你……你干什么扔我！”我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额头满是冷汗，但我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

泊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清清嗓子，拍拍衣服，站来离他远了点，假意编了个不怎么样的理由，搪塞着来寻求缓冲的时间。

“首判大人，我刚刚就是个意外，我凑得那么近，是因为……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