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哥，老李，老何，最近不秋收呢，你们怎么有空？”

“那不看见你了嘛，”老李，就是一开始那个魁梧汉子笑说。

老何没耐心听两人侃，对着郑远身后的马车抬了抬下巴，“这是来新兄弟了？怎么不直接领村里去。”

他们三人都是因伤病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大周律例对这样的情况，基本给几十两银子用以安抚，就算了事。可区区几十两又能做些什么呢？置二亩薄田都是勉强，后面又该如何过活，更不用提家里还有双亲妻儿的，日子过得可谓十分不易。

面对这种情况，除天子给的抚恤金外，燕景云还会将自己封地内的良田分给他们，算作追加的补偿。凉州城周围千顷土地都是镇北侯所属，那些退下来的战士们分到的土地自然也在这一范围内。

之前卫蓁看中的那块土地，就是尚未分出去的，附近的村落也是由退下来的战士们组成的，他们的土地就在村子周围。因而，看到空旷已久的土地上突然来了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兄弟受了伤，被分到这里来了。

郑远懂他们的担忧，安抚地笑着，“车上是夫人，想自己种点东西，刚好这片还空着，我就给提了一下。”

三人还想再问，那边夫人要过来了，只能先暂时把疑问压在肚里。

卫蓁刚一下车，就看到有三个大汉杵在郑远身边。

“这是？”

“都是附近村民，地就在这边儿上，看到空地上来人了，过来问问。”郑远三言两语地给解释了。

卫蓁懂了，笑着朝几人点点头，算是招呼。

接着她转头对郑远道:“我们现在试试新犁吧，行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垦了。”

“夫人是要我来，还是去找个老农？”

“你来就行。”卫蓁给他把大致用法说了，其实和现在的直辕犁差不多，无非是用起来更省力了。

郑远操持着这改进后的曲辕犁由从未耕耘过田间行过，他谨慎的起步，以为会和曾经用过直辕犁一般笨重，却发现此物意外灵活，尤其在掉头和转弯时，仅靠自己一人的力量便能轻松驾驭，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一圈转下来，卫蓁问他感觉如何。

郑远据实以报，“属下也曾干过农活、耕过地，绝非对此一无所知之人。可夫人设计的此物，是前所未有的，它极为轻便灵活，非常好用，有了它，属下感觉这一整片地，属下一人便能轻松犁完。”

卫蓁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老何一脸不信，“真这么好用？我来试试。”

说完，老何也推着犁在地里走了一圈。

一圈下来，他把改制曲辕犁塞到了老赵手里，“赵哥，你试试，我感觉这犁你也能用。”

卫蓁刚才就发现了，这三人似乎都身体有疾。

此时，眼盲的老何将犁交到了独臂的老赵手里，这也算是对改进犁的一种认同吧。

老赵接过，推着犁走了两步，此物轻巧灵活，果然好用。以往每年春耕时看着妻儿在地里忙碌，自己却只能做些清闲的活儿，他就深感无力，如果有了它，自己就能帮上家人了！

想到这里，老赵一脸恳求地看向卫蓁，“夫人，听说您要开垦这片地，这活儿我老赵包了，您还有什么活儿也尽管吩咐。只求明年春耕时，您能将此物借与我。”

多朴实的汉子，都这样了，还想着给她干活呢。

卫蓁当然不能答应：“老赵，干活的事儿就算了，我自有安排。至于这新犁，不用担心，明年春耕之时，你们应该都能用上了。”

这话还真不是在敷衍他，好用的农具自是要广泛推广、全面普及，但这只靠卫蓁一人的力量着实有限。她计划着看能不能说动燕景云，借用官府的力量来推广，这样一来，既省时省力，又能增加可信度。

要是有个人突然站在农民面前，说：“我这儿有个更好用的农具，免费交给你。”这也太可疑了，不被人赶出村子都是好的。

要是燕景云又阴阳怪气地质疑她，那卫蓁就将图纸公开，有能力的直接去找木匠制作，没钱的，几家凑凑也能做出一个，到时轮流用就是了。只是这样，普及的速度会慢不少。

几人轮流试过新犁，都赞不绝口，卫蓁心里有数了，至于能不能早点推广使用，全看燕景云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