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份危机

一番梳洗后，房门被缓缓推开。

景昱坐在院中凉亭里，正闲散地啐着李掌柜早些天送来的新茶念春娇，眼神一瞥间一抹蓝紫从两门之间悠然踏出，步履生风，身姿娇柔。他端着茶盏的右手蓦然僵在了原处，眼神却忍不住转向了那蓝紫色衣衫的女子。

她正噙着一抹茉莉般清雅淡然的笑，缓缓走向景昱。

抬头再看，她已不是曾经见过的那个素面朝天毫无半点修饰，放在人群中都不显眼的狂放丫头，微微施了粉黛的面容，如今看上去和她却如此相宜。

她额间描了温柔纤细的平眉，脸庞轻轻施了一层妆粉，唇瓣上涂了薄薄的一层玫瑰粉胭脂，稍稍一点缀，忽而就描摹出了一种高贵清雅的美。

苏梦云脚步渐近，景昱轻咳两声敛回诧异的目光，喝了一半的念春娇也被他轻放在了石桌上。

“怎么样？可有几分景少夫人的模样？”

景昱呆呆地看着苏梦云不怯地往他对面一坐，毫不客气地端了他刚刚放下的那口茶盏，一口饮干。

他吃惊想要阻止，苏梦云却已经喝完将茶盏放下，用袖口轻轻蘸着唇边的茶水。

“唔？？怎么？”

“没什么……”景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活得如此恣意妄为，你还真当景府是个有趣之地？”

苏梦云唇角漾起一抹浅笑，“景府有没有趣我不关心，你有趣就够了！”

景昱半分羞涩半分恼，从小到大，旁人只知他生性凉薄不苟言笑，看他如同看一尊石头一块木头，又何曾有人将“有趣”二字与他联系在一起？而如今，苏梦云百般对他示好，无非是为了在他面前讨得一点好处，这点上他再清楚不过。

而苏梦云心中的想法也的确如此。

景昱依旧冷着脸，漠然地从石凳上站起身来，独自往前走。苏梦云见状，立刻放了茶盏追了过去，很快便来到了景昱身边和他并行。

这一路上，她倒是出乎意料地安静，景昱没有说话，她便闭嘴沉默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乖得像个宠物。

快到前院的时候，景昱脚步稍歇，转过身来嘱咐她道：“若想好好呆在景府，就收起你过去那些令人厌恶的行径。从今天起，务必每一步都小心谨慎，否则连我也帮不了你！”

虽然略显刻薄，但苏梦云听得出来，这话没有半点讥诮。

她连连点头应是，却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话，不问不快：“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今晨你说我想留在景府，要看我的表现，这我理解。可要看我的造化，又是何故？”

景昱幽暗的目光在她疑惑的瞳孔中一带而过，冷声道：“你很快就明白了！”

景家庭院深深，七进七出，这远比苏府要大上好几倍。景昱父母尚在之时，能凭家主身份住在前四合院的正房，而景昱小时候的卧房，则在东厢。

后来景昱父母意外双双病逝，他的姑父姑母欺负景昱年幼弱小，霸占了景家的所有财产，将他赶至后院第三进院落的偏房中，他至此很少踏进前院。

苏梦云一边感慨这府宅的恢宏，一边蹦蹦跳跳地追赶景昱的脚步。有些许时候，她或许都忘了自己缘何来此。

因雪积的深厚，花园里看不出种了些什么花草，但枯叶早已凋零的灌木类花枝上都挂满了雪粒，在暖阳的照耀下晶莹剔透。通往前院的石板路虽然早已被丫鬟小厮清扫干净，但还是略微有些湿滑。

苏梦云趁景昱不注意，伸手去够旁边枯枝上的积雪，却一不留神踩滑了，大叫一声便往旁边雪地栽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景昱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捞住了她纤柔的腰肢，把她从距离地面拳头远的地方生生拉了回来。

两人贴在一起，四目相对，在原地旋转几圈后总算稳稳地停了下来。

苏梦云惊魂未定，景昱却已嫌弃地抽身，放开她后转身便走。

“刚刚说罢，你又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望着他孑然离去的背影，苏梦云不禁暗自偷笑。烂泥？烂泥怎么了？你不还是扶的心甘情愿？

前院自是另一番风景。

虽是冬日，但回形的庭院中却依旧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春色。积雪被清扫的一干二净，若不是正房外还有两株腊梅悬满了嫩黄色，几乎看不到一丝冬日之景。

花园中绽放着色彩缤纷的花朵，苏梦云认不出全部，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些花价值不菲，更何况要在如此寒冷的季节保养这些花景，一般人家自是做不到的。

一路上丫鬟小厮不计其数，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却都只是简单地招呼一声，淡漠得很。

行至房门外，景昱冷不丁驻足了片刻。苏梦云正想问缘由，他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往正房走去。

房内丫鬟见了景昱，便将他和苏梦云一同引进了厅堂。景家现任家主，景昱的姑母景娴已经早早地坐在中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