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公子!”
顺儿一时未想通为何,但反应却比脑子快,也更着跑。跑出几步,蓦地想起还有个徐大小姐身边的丫头,他赶忙折回,招呼兰香跟上。
“还不快追!”
李非没气绿眼睛,倒气绿了一张脸皮,冷冷扫过几个跟班骂咧道:“到嘴的肥肉都能飞,都他娘的废物!”
于是,在临风府城门口、在金乌欲坠的斜亮金光中,三五相聚驻足门洞前的一对对目光里,便见着了这么番实难见着的奇景儿。方才还剑拔弩张势要撩袖子干架的一行人,一趟赶一趟地,转瞬之间,全追着跑了。
尤其最末两个,边跑边捂住屁股,扭扭捏捏活像两只被崴断了脚的螃蟹。
绕绕习风吹拂着城外山林,拂弯了绿林支挺的细腰,似反弹琵琶的琴弦,围着山林旋转一圈后,又舒爽地把习风吹送至了城内外的泥径、街道。让赶着出城的百姓终于灌了口凉风,消下淤积了一整日的暑气,也让追着陈元一路狂奔至府衙大门口的钱奇,靠住一座威严石狮喘了口气,猛吸着凉风,好似天公作美,让他得着片刻喘歇,捡回了一条命。
“季先——”
“你且等、等。”
“我把这气儿、喘匀了再、说。”
钱奇没瞧出来,他陈季先还有这样本事。平日也不见在气力上多有功夫,怎的跑起来却似胁下生翅。
他背抵石狮,用手按了按心口,粗粗喘气声儿仍一阵接一阵。
“你歇着。”
陈元哪里能等,陈伯若出事,那便是要他的命。他一生都会自责。
神色冷肃地跨上石阶,不顾门口差役阻拦,在差役惊奇眼中,稳稳握住了那柄鸣冤鼓的鼓槌。
“陈相公且慢。”
就在陈元抬手击鼓的刹那,一道劝阻声响起。
来人是顾彦知身边的跟班小四。
小四拦了拦他,道:“二公子料定你会来击鼓,便吩咐了小人过来候着。”
小四略微一顿,又道:“二公子说了,这鸣冤鼓万万敲不得,真敲响了,不好收场。”没有天大冤情,鸣冤鼓向例是个摆设,一般性案件惯例是先投状登记,再领号牌,等传票的。
小四示意陈元台阶下说话,低声相告:“陈伯那里有二公子周旋,二公子让小人对你说,且放心等着,他定不叫大公子伤了陈伯一根头发丝。”
“小四——”
“您不信我家二公子?”
小四见陈元面带疑虑,心头直呼自家公子料事如神,陈伯此人果是这位陈相公碰不得的逆鳞。
小四照着顾彦知提前嘱咐的原话,道:“二公子说了,就算拼了命,他都绝不会失信于陈季先。”
陈元抿紧唇角。
旁边钱奇缓匀了气儿来,开口:“小四,你明白告诉我们,前些日子通他——”
小四截断钱奇的话,“二公子说了,他好得很。当下紧紧顶要的是陈伯,二位安心等候,小人要回去照看着些。”
钱奇余光里瞥见追来的顺儿,顺儿后头紧跟着李非一行。他点了点头,事情够乱,虽说陈伯那里有子通周旋,保不齐会开罪顾彦安,但并不情愿顾彦安手下那些恶狗看见小四,平白给子通再添一笔让顾彦安记恨之处。
他对小四道:“你快走。”
顺儿到时,小四刚好迈进便门。李非一行没能与他直接对上。
“老叔,这回可得把人看稳了!”李非嘱咐李衙役,不待粗气喘均匀,目光掠过陈元及又做了撩袖子状的钱奇,忙朝了便门走……徐家娘子已平安回城,大公子那儿定没理由再揪着陈元不放,终归人在府衙门口,诺多人看着飞也飞不走,他得向大公子回禀,请大公子示下。
李衙役同门房差役招呼过,更多招呼了些公差出来,跟陈元二人警惕地维持着楚河汉界,隔了界线喘着恶气瞪着,不太敢跨雷池。
他今算是开眼了,钱家大哥儿是个全不顾情面,拼起来不要命的拼命三郎。
城门口闹上那么一出已很是丢脸了,若再搁府衙大门口争锋相对,钱家老爷会怎样对府尊交代他顾不着,反正他铁定受牵连。
顺儿有样学样,跟着钱奇撩了袖子摆开了架势。
钱奇压低声儿问他:“兰香呢?”
顺儿跑得面色通红,狠狠吸过一口气,却被自家公子一句问得结巴了,他抻长脖子朝府衙门前街面眺望,“怕、怕是跑得慢些,还、还在过来的路上……”说罢,他缩了缩脖子。
钱奇当即冷脸,“会不会办事?”
顺儿摆出的比划架势一歪,“那要不然,我回去、接应一下她……”那是徐家大小姐交代给自家公子的丫头,是能代表徐家大小姐脸面进府衙里头对顾家大公子说上话的,能暂时稳住陈伯一事的关键人物……顺儿皱了脸,方才公子拔腿就跑,他也着急上火,自然没顾得上。
“公子,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