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趣
连绵阴雨,整个鱼姜皇城都被笼罩在其间。
后日便是除夕,皇城内人影匆匆,年末例行大洒扫开始了。
皎月殿。
鱼娇娇单手撑额,倚窗坐竹榻。
手中医书被抚兮拿开,微俯身劝慰道:“殿下还是少看些书吧,小心熬坏了眼。”
骤然被拿去书,两眼酸涩感近日确实在加剧,鱼娇娇也就没再将书夺回来。
看再多的书,还是对母后没什么实质帮助。
挫败感在心中蔓延,少女眉眼中忧虑更甚。
临窗望去,细密雨丝被风挟拐着飘荡,鱼娇娇懒散撑腮,情不自禁长叹一声唉……
这一声长叹,内殿中众人都停下手中动作,一致望向鱼娇娇。
后日是除夕,也是她们公主的生辰日。
往年,她们皎月殿对这宫宴都是期待至极的,尤其是这小公主鱼娇娇,每每这几日脸上都是兴致盎然的。
今年,倒是哀叹连连的。
抚兮到她身边最久,这时候微弯腰打趣道:“是谁惹我们美丽的小殿下不开心了?”
兰铃和兰桑姐妹二人也靠了过来,鱼娇娇望着她们三双关怀的眸子,抿了下唇瞪向眼抚兮道:“抚兮,你别这么哄我,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这话一落,抚兮乖巧应道是。
兰铃则是在旁接话道:“是是是,我们殿下还差两日便吃十四年岁的饭了。”
鱼娇娇没好气的瞪向兰铃。
兰铃仍旧微牵着唇角,眉眼间带着些娇俏感,丝毫不怕面前的公主殿下对她发难。
兰桑敛下眼,怯怯的伸手过去,扯了下兰铃袖子。
她也来这皎月殿半旬了,兰桑不曾想姐姐竟还敢打趣公主殿下。
抚兮倒是见怪不怪的。
她将桌上所有医书打整归置好,蹲下身来仰首耐心道:“殿下,忧愁之事讲出来便是,奴婢们自当为殿下您分忧。”
见她这一板一眼的模样,鱼娇娇抿唇含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忧愁,在想如何向父皇讨要生辰礼罢了。”
说到这,鱼娇娇望向兰铃问询道:“那小结巴,近日在做些什么?”
这问的突然,兰铃蹙眉微思索才道:“身体该是无恙了,但也没见人从漪澜园出来。”
“谁问他身体了?”鱼娇娇横了眼兰铃,轻声嘟嚷了句,后者知趣的没再接话。
小公主精致的绣鞋晃荡着,除夕至。
正红朱漆门大开着,九龙阶上高座的是鱼姜的皇帝陛下,鱼铮。
他脸颊略显清瘦,面带严肃的接了皇后敬来的酒。
皇帝和皇后二人共饮后,两侧太监才高昂的喊出:“宴起!”
这后,银筷碰撞声起。
须臾,臣子也来敬酒,从位高的权臣到一拨拨的臣子,满满都是祝辞吉祥话。
帝后二人遥遥碰杯后,视线便也遥遥错开。
帝后不睦,好像在这鱼姜皇城里从来就不是秘密似的,这些吉祥话,皆没和陈皇后沾上边。
再下边些,皎月公主同四位皇子坐一席间。
望着高台上抚须大笑的父皇,鱼娇娇放下手中并未沾食的银筷。
她不顾身侧抚兮阻拦,固执的拿过酒壶倾斜,将桌边沿空置的酒杯满上,又压着人膝盖微摇首,自行起了身。
少女一改往日素淡的装扮,今日的她一袭浓稠红衣,两臂轻挽同色的赤纱披帛款款而去。
站定殿中央,在皇帝一声娇娇中,满殿寂静。
鱼娇娇抬眼,花钿点额。
明明还未及笄,却实在夺目。
“父皇,恐要让父皇伤心了。”鱼娇娇低首双膝跪下,双手握住酒杯将高度微抬在额间,“儿臣这杯酒,独敬母后。”
诧异声四起。
就连被喊父皇的鱼铮也拧起眉。
“今夜,对父皇和想给父皇您新年祝辞的人,有许许多多。 ”鱼娇娇抬眼,望向母后担忧的眼色,她补充道:“这人生中的第一杯,儿臣斗胆,它只敬我的母后,也是敬我鱼姜唯一的国母!”
嗓音软糯,语速缓慢而又坚定,不容置疑。
高座在上的皇帝手虚握,拇指滑过食指玉戒。
邻座的陈皇后强压下想要起身的动作,眸含紧张。再下位些的柳妃微低首,将膝上帕子攥紧,瞥过鱼娇娇的眼神滑过一丝阴郁之色。
满殿文武大臣在君王的皱眉中跪地。
他本人倒是如往常般,脸色很快柔和下来。唇一弯,抬手让身边随侍大监,取了酒。
在这声令下,陈皇后收了脸上担忧,对着君王的方向微漾起唇角。
无论如何,他待他们的女儿,还是最最疼爱的。
酒入肚,陈皇后眉眼便含了些倦怠。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