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
温热的气息吹化她的耳朵,又刺又痒,另只耳朵已经清晰听见城防军整齐行进的脚步声。
她把梁风往院里一带,无声地关上了门。本想顺势脱开他的怀抱,梁风却把大氅像拢翅那般将她裹住,金絮被他圈在了温暖里面。
金絮无奈一叹,道:“不冻了。”
梁风闻言,便将双臂松了松。金絮抓住他的手腕,牵着他进屋。
屋里没点蜡烛,她便先将门敞着,借雪光找出蜡烛,边点边道:“蜡烛不多。”只有四支,点好她便将门关了,严寒挡在屋外。
她再将蜡烛散在屋内四角,梁风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金絮道:“虽然天冷,但我晚上一般不点炭火,便宜炭烟大,需要开窗,开窗反而更冷了。”
梁风双眼落到她脸上,轻轻颔首。
然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愣愣站着与他一起沉默。
直到饥饿袭来,金絮不言语地去厨房,拿出鸡蛋面条和蔬菜,折柴点火热锅。
她不知道锅怎样算热到位了,便等着,锅里冒起青烟才倒油,然后朝后头站着的人道:“我这油你可能吃不惯。”
青烟越来越大,油也热了,她拿个鸡蛋顺手在灶台上一敲,准备开蛋。梁风忽然快步走近,从身后环腰抱住她,贴着她发侧说:“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手一抖,蛋壳全裂,蛋液高空砸进油里,喷射一般的油点子炸开,金絮一吓,本能往后躲,脑袋明显感觉靠到了他的下巴。
梁风比她更快地抓她的双手,“被溅到了没有?烫不烫?”说罢舀一勺旁边缸里冰凉的清水给她冲洗。
金絮冻得缩手,皱眉道:“我没被溅到,你被贱到了。”
“我没有被溅到,你看。”他一边冲水,一边给她看他自己的手背,确实没有红点子。
金絮独自无语,冲好冰水后,将那蛋翻一面,还好,没糊。
她拍拍腰间的手,“放开。”
“不放。”他更抱紧了些。
“放开,我煮面。”
“不放。”
金絮顿时火了,情绪比油温还高,“你贱不贱啊?做什么都可以?你狠得下心学皇帝那样去造反吗?你狠得下心去杀你皇兄吗?你做得到给大周百姓安稳吗?”
梁风不说话,胸膛的起伏却一下一下撞着她后背。
金絮再将鸡蛋翻一下,这次糊了,她舀勺清水倒进去,滋滋啦啦的爆响之后,锅里反而镇定下来。
她深深呼吸,道:“你不喜欢别人利用你,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说?”
梁风脸颊紧紧贴住她的发侧肩颈,低声道:“这样做,还能求到点什么,不这样做,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贴得近,都快听不见了。梁风问她:“你觉得我很贱?”
尾音带起她心脏一阵颤抖,颤得产生尖锐的疼痛,疼痛很快袭遍全身,她掌心覆上腰间筋骨突出的手背,“我没有觉得你很贱,贱的是想利用你的人。”
两滴眼泪掉在她肩膀,梁风全身抑制地泄出痛苦,金絮摸摸他的额头,细声哄着:“你别哭。”
“我不贱,等我准备好,我带你走。”梁风抽着气说:“我更在乎你。”
她手掌轻轻抚着他的脑袋,“我相信你,可是能去哪里?”
“哪都行。你要等我,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
水开了,金絮下面条。
“答应我。”梁风捏捏她的腰。
金絮怒了,“你有底气了?松开。”
梁风慢慢松手,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脸色。金絮搅了搅锅底,同他道:“都怪你影响我,蛋只煎了一个。”
梁风立刻绽脸笑,又抱过来,“那我们一人一半。”
金絮瞪他眼,往锅里撒点葱盐和调料,香气霎时散开。
“去旁边坐着。”她推开他。
梁风用袖子抹脸,坐到榻边。
面条还没那么快,金絮洗了块干净的面巾递给他,梁风没接,把脸送上。金絮皱眉,但还是替他把脸擦了。
她从柜子里拿两个碗,捞出整蛋放一个碗里,汤底被煎蛋煮得有些泛白。
金絮忽然看了眼梁风,见他正巡视榻上的案桌,食指按在桌面一角,指腹沾了点点绿色粉末,他把指尖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后搓去。
金絮顿住,继而挪开眼,无所谓,她也有底气。
汤面沸腾的泡沫浮起来,金絮抬手摸了摸脸,然后熄火分面。
金絮把面放到他面前,然后递上筷子,梁风翻出被面条压住的鸡蛋,用筷子分成两半,一半夹给她,说道:“在府里喂你吃那么多,好不容易养胖点,这几个月又瘦回去了。”
这人底气足了。金絮看他一眼,凉凉道:“王府饭食味道好很多。”
梁风笑了,殷殷看着她,“那你再搬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