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棹台(二)
未利用我做过什么。”
她一愣,想起雪姬还剩一口气地吊在她面前时嘴里挣扎着呼唤冯棹台的模样,“雪姬死前也是想着冯大人的,虽然生前不曾听她说过,但我觉得雪姬这辈子的幸事就是遇见您。”
冯棹台闻言果断又迅速地摇头,否道:“并不是。无路的一生中,眼见着一条大道擦身而过,自己却无法抓住,这才是她最大的不幸。”
一句话仿佛令她透过了雪姬的视角看这世间,她相握的双手指尖悄悄用力掐着细肉,“她的路是被逼没的。”
疼痛挣出了雪姬视角,金絮道:“被逼到无路的人也不只有雪姬。”
腐朽之下,无路之人何止千万。
她突然说道:“流民已经逼到了城门脚下,整个冬季也不见朝廷开仓放粮,糙米的价格都涨到了百钱一石,往后每年的‘雪姬’只会越来越多。”
冯棹台眼眸微微一动,良久地看着她,缓缓道:“粮食短缺实属无奈,让民众不好过也并非我所想。絮姑娘,我代朝廷与你说声抱歉,我保证三月未结束,粮价能恢复到入冬前的十钱一石。”
“我......”她哑然于冯棹台的洞悉与敏锐,却不理解他居然会道歉,“无需你跟我道歉......”
“粮价涨幅过高是朝廷的责任,我有必要道这个歉。去年初我便向圣上提议早为冬灾屯粮,但圣上将多余的粮食都拨援给了军营,最后还是由各大世家权贵捐粮赈济流民,今年冬天肯定很难再撬开他们的嘴。百姓无法安居乐业,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像是一片腐朽之地里有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金絮难以言喻地看着冯棹台。
林子里传来梁风走近的脚步声,她眨了眨眼,视线躲着梁风。
“给。”
梁风递了个东西进她视线里,是一小捆巴掌长的树枝,树枝一端被他用小刀割出了枝瓣,瓣尖翻卷,另一端用枯草捆系。
“找不到花,勉强用这个当花吧。”
花?她愣愣地接过。
梁风将他手里的花树枝放在了雪姬碑前。
金絮再看这捆树枝,仿佛枯木生花。她也放过去,雪姬的墓碑却显得愈发萧条了。
寒风再次吹了起来,梁风解下大氅包住她。冯棹台见状作揖告辞,梁风淡淡一应。
金絮透过厚暖的帽檐看着冯棹台走远,所见之景渐渐模糊。远去的背影里有她的希望。
“怎么了?”梁风轻声问。
金絮将一点点眼泪眨回眼珠子里面,“没什么,我们也回去吧。”
返回马车里,梁风将裹着她的大氅合得几乎密不透风,“怎么了?你与冯棹台说了些什么?”
她挣扎出一条缝,“冯御史说粮价上涨,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是他所不想看见的。他还跟我道歉。”
梁风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所以你就被感动了?”
金絮把脸埋进大氅里,不说话。
“阿絮。”
梁风敲敲她的脑壳,她不动。
“阿絮,我也与你道过歉。”
她动了一下,“我知道。”
“那你感动吗?”
她装模作样仔细想了想,勉强道:“嗯——感动的吧。”
梁风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勉强就别动了,省得冻生病了。”说着,又将她挣松的大氅合紧。
金絮依言不动了。
马车驶停她家,梁风扶她下车,走进门,将她安在床榻上,“老老实实休息,别再出门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巳时我来找你去吃早饭,还有,我把十三留给你。”
“知道了。”她嫌他啰嗦。
梁风再三嘱咐完才离去,还把马车留给了她。金絮送他出门,看他难得是独自一人回府,莫名想到似乎每一次分开都是她在送他。
“哦!织线!”
忘了买了。
算了,明早再去吧。
结果晚上又不那么困了,熬到不知夜多深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睡到了午时。没有人喊醒她。
屋子里除了她外空无一人。
她在堂屋坐了会儿,还没穿外衣,冻得打了个哈欠。挠挠凌乱的头发,哈醒瞌睡,去卧房里穿好衣服,再去厨房泡了碗热汤饭。最后一粒米下肚,暖得精神都好了,于是外出去买织线。
一出门,恰巧碰见两个衙卫抬着担架运送冻死的尸首。她慌忙侧身躲开。
在京城,直接冻死街上的人不多,年前就偶有衙卫暗地里抬着僵死的尸首送去城外埋葬,怕吓着路过的贵人,这在白日里看见已死的人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这种偏僻巷子里的破民屋,尸体大多都打这过。她是运气好,住的时间不长出门又少,没遇见过,估计附近邻居每年就见得多了。
她回身落锁,就听隔壁院子的门被